()“可打听清楚了?”季贞儿轻声问道……
“确实是太太叫人放出的风声。”落霞上前换了一杯热茶,稳稳的递到自家奶奶手中。
“可是只有我们院子里的人听到了那闲话?”季贞儿垂下眼皮,接过茶碗吹了吹,也不吃茶,只静静的看着杯中飘浮着的几片翠绿的茶叶,嘴角牵起一抹淡笑。
“应该说是只有我们院子里的红缎听到了……”落霞意有所指的笑笑,“奴婢叫了青缎私下里探听,如今只有太太和大奶奶那边知道李家姑娘嫁妆单薄的事儿。”
听了这话,季贞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喃喃道:“只被红缎听到了么?”
当年她从娘家带来八个贴身侍女,其中以玉碗玉瓶为首,落霞彤霞次之,再下面便是红缎青缎紫鹭白鹭,这八个丫头皆是在她的母亲安国公夫人精挑细选之下脱颖而出的,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特长。
玉碗温柔周密,玉瓶聪颖果断,落霞沉稳仔细,彤霞胆大活泼。其他四个丫头年纪尚幼,便一直在几个大丫头手下跑腿儿。嫁入江家半年,她将玉瓶嫁给了自己陪嫁铺子的大掌柜,两年之后将玉碗配给江府的管事,只留了其他六个丫头随身服侍。
而这红缎,颇有当年玉碗的样子,行事温和有礼又成熟大方,年纪虽小心中却极有成算,平时也不多言多语,只静静的用心服侍,因此这两年渐渐的被落霞提拔上来。
这闲言碎语谁都没听到,却偏偏叫个闷葫芦似的红缎无意中听了个大概……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今儿红缎去厨房取中饭,在福安桥附近听到假山后有人提到二奶奶,便留心听了一阵儿,那两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太太看了三爷带回来的嫁妆单子后愁的连饭都没吃下,拉着碧荷的手一会儿说李家姑娘可怜,一会儿又说江家的面子都要丢净了……”落霞顿了顿,抬眼偷着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继续说道,“之后又拿大奶奶和二嫁妆做了比较,说三奶奶进门之后只怕要被两个妯娌压的直不起腰来……红缎听着有些奇怪,便急忙跑了回来偷着告诉了奴婢……”
“……那两个丫头可看到了红缎?”
“……并未,只是……”只是这明显是太太让人特意说给红缎听的啊,至于目的,不过是想通过红缎的嘴,将事情传到二奶奶耳中。
“再等等看。”季贞儿将身子靠在引枕上,拿起一旁的绣了一半儿的荷包穿针引线的做了起来。
落霞刚要说话,便见青缎撩帘子进屋,急忙顿住,立在一旁听青缎回话。
“奶奶,刚才大奶奶去了太太的院子……”青缎压低声音,快速的说了几句,“在太太那儿虽未探到什么消息,只是大奶奶回了院子后便摔了两个茶碗,据说还翻了公中的账册……”
季贞儿点点头,“继续盯着便是。”
“奶奶,”一旁听了许久的乳母苏妈妈皱起眉头,“莫不是太太想要从公中出钱给李家姑娘置嫁妆?”
季贞儿听了抿嘴笑了笑,并不言语。
“奶奶看太太的做的这两件事……大奶奶又如此生气,只怕太太心里头真的有些想法……这江家的家业又不是二爷的,便是太太想用公中的银子给李家姑娘重新置办一份上等的嫁妆也和咱们无碍,奶奶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苏妈妈犹豫的道,虽说太太并不敢将他们怎样,只是毕竟自家姑娘还要在江家生存,若太太因为姑娘没上前表态而生了嫌隙,日后再给他们这一房添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太绝不会拿公中的钱给儿媳妇置嫁妆的!”季贞儿放下荷包,慢慢解释道,“若她如此行事,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就没法交代。如今的江家,可不是太太一个人的天下。公中的银钱,每一笔进出都是有例可查的,老太太虽疼三弟,却不糊涂,她心中自有一杆秤,你只看她宁愿掏私房给三弟大摆酒席也不动用公中的银子便能猜出一二了。”
“……那太太到底是想……”
“依我看,太太只怕是想用自己的私房银子给李家姑娘置些体面的嫁妆。”或许,还想将自己的嫁妆铺子送几间给江云之……
江敏之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而江寒之娶了她,将来自然短不了金银。只有江云之,家产分不到多少,娶的媳妇又出身落魄,加上他本人那懒散的性子,一旦分家,日子恐怕要艰难了。手中没钱,便是想自己做几门营生也困难,刘氏身为母亲,哪会不惦记?
“彤霞,你去库房将前年姐姐赏赐的那十二支宝石簪子取出来给太太送去,就说是我孝敬的。”季贞儿轻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