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一夜。</p>
直到第二天清晨，依然有小雨淅淅沥沥个不停，路面上积的东一片西一滩的，再铺上一层厚厚的树叶野花，颇有几分凄清苍凉的意味。</p>
但今天的老城却没有半点凄凉感，反而格外热闹。</p>
人们选择性地忽视掉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交谈着昨夜日月同辉的盛景，从祥瑞说到祝福，从传奇说到生活，兴奋地议论个不停，给城里的茶馆酒楼带去了不少生意。</p>
当然，那些自以为明晓事实的人并没有参与，他们多是别的宗派驻扎在大和城的管事，早在昨天晚上就让人快马加鞭，连夜把消息送了出去。</p>
于是今早，城里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又以唐门的人居多。</p>
他们按照规矩，先去走访兰若寺，脚步未停直接赶到了圣贤学院，打着向玉柳先生请礼的名义，打探昨夜的真实情况，是柳玉破境入仙，还是另有其人？</p>
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见到柳玉的面。</p>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丁褒，还有那个已经不是青山掌门，在传言中快要死去的何问。</p>
丁褒自不用说，身为柳玉的管家，圣贤城三位城主的伴读，人们对他并不陌生。</p>
让人不解的是，何问身穿锦衣绸缎，腰佩紫气东来，俊美之余自有道门高人的飘逸感，剑意荡漾间使人如沐春风，哪有半点人之将死的感觉？</p>
人们相互对视，一个共同的想法油然而生。</p>
青山又在搞什么幺蛾子？</p>
自打谢周成名后，总感觉青山失了些道门的庄重感，多了缕不染尘世的逍遥意，行事告令也变得极为不确定。</p>
放在以前的青山，素来庄重的青云大典岂会没有掌门现身？论道大会岂会说不参加就不参加？紫气东来岂会佩在不是掌门的人身上？</p>
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任性。</p>
但没有谁会因此小看青山，反是觉得青山更加深不可测，因为青山在顺从自身或者顺从执掌者的心思，他们距离真正的“逍遥”又近一步。</p>
何问坐在丁褒旁边，看着客人们的表情，啧啧称奇：世人都说益州悠闲，老百姓的心思最是飘忽不定，今日得见，果然，一个个的内心戏是真多，汇在一起，怕是能编成几本演义小说。</p>
他静静地听着，却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对天劫也不给出任何解释。</p>
直到来人的耐心被耗尽，又不好对着两人发火，既憋屈又幽怨道：“丁先生，何掌……何公子，让我们进来，却什么都不愿意说，这不是在故意拖着我们吗？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p>
想了想，他弱弱地补充道：“如果是我们哪里惹的玉柳先生不满，还请两位明言。”</p>
“哪里的话。”</p>
何问终于开口，笑眯眯道：“圣贤学院欢迎各位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呢？”</p>
见到他的笑容，人们不由地心里发毛，暗暗盘算着是不是真的惹到了玉柳先生，毕竟柳玉退世多年，他们却聚到别人府上探听消息，着实有些过分。</p>
“进来吧，给诸位同道看茶。”丁褒担心众人误会，解释道：“这里的看茶可不是送客，不过诸位，接下来就得擦亮眼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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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人端着茶盘走了进来。</p>
当然不会是红叶和柳玉。</p>
也不是丁夫人。</p>
而是学院里的孩子们。</p>
走在最前的是刘姜楠，接下来是智静，二十六个孩子，全部都在。</p>
客人们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孩子们踮着脚把茶盘放到桌上，甚至忘记了该帮忙接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