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月来到襄樊城三天了。</p>
离开清河后，他一直行走在各地的夜幕据点。</p>
但几个月来，无论在哪个据点，他都没有见到夜幕的人，更别提极夜和引路人的影子，似乎夜幕里的一切都从世间蒸发。</p>
林朔月知道绝非如此。</p>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夜幕在迁移。</p>
而作为“背叛者”的他，以及黄泉和赤鬼，已经被夜幕排斥在外。</p>
上元夜里，林朔月没有选择出城，而是跟在黄泉身后去了何家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p>
林朔月有些难过。</p>
他对世界的认知起于赤鬼，在赤鬼的教导下，他很自然地认为，夜幕的存在即为合理，杀手组织是世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p>
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便可，为何去招惹其他麻烦事？</p>
林朔月是一个称职的杀手，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更不是一个阴谋者。</p>
当众生平等的计划开始执行，就注定他会与夜幕分道扬镳。</p>
此外，他的日子同样难过。</p>
因为他是个毫无生活常识的人。</p>
在夜幕的时候，作为极夜选定的接班人，除了首领和三位师父，他几乎没接触过其他人，也很少与人打交道，除了练刀，他不需要去考虑日常里的那些琐事。</p>
所以在跟何问与诸葛远相处的时候，他觉得这俩人有病，话又多，人又笨，还总理解不了他的意思。</p>
但当林朔月走到真正的人世间，不得不去与更多人打交道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人比何问与诸葛远还要愚蠢，一句话要重复多遍才能理解，明明是编的故事却听得津津有味，喜欢议论各种大事即使自己什么都不懂……</p>
为什么他们不去看病？</p>
林朔月想不明白。</p>
当然，在外人眼里，这个叫越大宝的青年更怪。</p>
说话说一半，听书要跟说书人较劲，闲谈几句就要上纲上线……</p>
至于为什么叫越大宝，则是源于林朔月第一次从城门进城。</p>
他没有路引。</p>
于是他找人“借”了一个路引，那人的名字是越大宝。</p>
林朔月发现这样真的很方便。</p>
江湖令上有他的名字和画像，林朔月这个名字确实不好再用。</p>
至于画像？他从未担心过画像的事，反是担心画师，得要多么愚蠢的画师，才会把他这么俊俏的青年，画成一个双鬓泛白的中年大叔？</p>
好在双方虽然不能互相理解，相处得却分外不错。</p>
因为钱。</p>
因为林朔月很有钱，而且舍得花钱。</p>
这些钱，一部分是黄泉给的，剩下的，则是来自真正的越大宝。</p>
让林朔月不解的是，他明明只想借个路引，那人为啥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而且笑得那么开心，弄得他都不好意思拒绝。</p>
想不通便不去想。</p>
林朔月佩上刀，走出了房门。</p>
“大宝兄，去哪？”</p>
客栈厅里，好几个人看到林朔月，都笑着打声招呼，在他们觉得，这个怪怪的蠢笨青年，虽说不易相处，但处事大气不拘小节，着实挺不错的。</p>
林朔月摆摆手，懒得回答。</p>
他出了客栈，信步向内城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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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乐坊是襄樊城最大的青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