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芊看着递到眼前的点心沉默不语。</p>
林朔月说道：“吃点东西。”</p>
唐芊轻轻摇头：“你走吧。”</p>
林朔月没动静。</p>
唐芊的声音骤然提高，又不敢提高太多，低喝道：“你走啊！”</p>
林朔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p>
唐芊把头埋在腿弯，不去看他的眼睛。</p>
被人追杀一夜，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如初，不见丝毫的紧张。</p>
真是个傻子。</p>
都什么时候了还冷着一张脸安慰自己？知不知道后面的杀手们很快就会追上？知不知道那些杀手们真的很强？知不知道跟着我真的会死……</p>
唐芊有些难过。</p>
她的体力几乎耗尽，撑不过下次了。</p>
她觉得越大宝这样的死脑筋真的不好，连基本的权衡利弊都不会，不像个经商的。</p>
但唐芊还觉得，这样的死脑筋死财迷，不该就这么死了。</p>
是自己的错误判断，才害了他。</p>
她抬起头，不再躲避他的眼神，认真且冷漠地说道：“你有病吧？你跟着我，就只是个累赘，如果没有你拖累，我自己早离开了！”</p>
林朔月没有反驳。</p>
唐芊继续说道：“我是唐家嫡系，在我眼里，清河越家就是个蝼蚁，真以为自己能上得台面？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p>
她又生气了。</p>
认识这几天，她总是会生气。</p>
林朔月也总是摸不着头脑，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p>
只好归于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或是自己的表现太过财迷。</p>
但林朔月知道，这一次，不是他说错了话，唐芊也没有气恼于自己的财迷，而是希望自己赶紧离开，多一些活下去的机会。</p>
唐芊冷冷道：“活着才有可能。”</p>
林朔月点了点头。</p>
这个道理他懂。</p>
他在夜幕待了十七年。</p>
为了蕴养杀念，他曾无数次被人拿刀剑抵住脖颈，也无数次拿刀抵住别人的脖颈，当他第一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浑身沾满鲜血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p>
一旦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p>
他忽然说道：“对不起。”</p>
唐芊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p>
玄甲就在身后。</p>
千幻还是没有出现。</p>
即使林朔月没有真正执行过夜幕的刺杀任务，也大概明白杀手们的行事计划。</p>
无论如何，夜幕都不会允许唐芊逃到天府城。</p>
玄甲做不到，必然会赶来其他人。</p>
最多再有一天。</p>
但林朔月不愿意多等这一天。</p>
他不确定在前方拦截的到底是不是千幻，但他感觉的到，再等下去，自己可能会失去唐芊这位朋友。</p>
以后她就再不会因为他生气了。</p>
唐芊微怔：“你对不起什么？”</p>
她的声音重新冷漠下来，必须把他赶走：“如果直到现在，你还觉得是那四万五千两，就真的是愚蠢！再跟着我，咱们都会死，事后唐家除了对付夜幕，越家也会从清河消失！”</p>
林朔月轻声道：“我想说……”</p>
他话音微顿，忽然挑了挑眉。</p>
玄甲到了。</p>
“说什么？”唐芊奇怪地问了一句。</p>
尾音刚落，耳边响起轻微的吱吱声，那是踩踏松叶的声音，是杀手们再次追过来的证明。</p>
声音越来越大。</p>
“跑啊，怎么不跑了？”</p>
玄甲放缓脚步，走到林子前站定，看着前方的年轻男女，眼里不掺杂任何的情绪，似乎在看向两具尸体。</p>
追了大半夜，接连三次失败，玄甲彻底失去了耐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