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仪才开口打破沉默。</p>
“你为何要偷学化血术？”</p>
在苏仪眼里，化血术便是这一切的根源，也是苏曜不得不叛出不良人的导火线。</p>
苏曜说道：“变强。”</p>
苏仪道：“就只是变强？”</p>
苏曜点了点头。</p>
苏仪大怒，觉得这个理由好生荒唐，沉声喝道：“便是因为这个，让你背弃师门？”</p>
“父亲，您应该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您逼着我读书念学，那时我便跟您说过，门派和宗系全都是束缚，修行是一辈子的事情，也是一个人的事情。”</p>
苏曜的语气很平静。</p>
他伪装的脸庞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p>
但谁都能听出他的坚定。</p>
大道独行。</p>
为了这条路，没什么不能放弃。</p>
苏仪却有些发懵。</p>
在他印象里，苏曜确实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不是在很久以前，而是在两年前，苏曜从沂山归来后，父子两人就纯阳剑仙的经历闲聊了几句，内容也有很大的差别。</p>
苏曜对他说，修行是一辈子的事情，却不是一个人的事情。</p>
苏曜还说，纯阳剑仙太独太孤，晚年甚至是举世无友，等以后自己强大了，千万不能和剑仙一样，所以要多走走，多认识些同道者。</p>
苏仪肯定自己没有记错，苏曜更是不可能记错，可为什么要故意说错？</p>
他看着苏曜的假脸，以及牢狱周围布置的迷阵，似乎明白了些什么。</p>
低头饮尽一碗酒，苏仪捂着咽喉，费劲咳嗽了两声，顺着说道：“那时候我便告诉你，如果你真这么走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后悔。”</p>
苏曜道：“后悔便后悔。”</p>
苏仪又倒了一碗酒。</p>
扑的一声。</p>
他把酒泼到了苏曜脸上。</p>
苏曜笑了笑，用袖子把酒水擦干，淡然说道：“我会把你们救出来。”</p>
苏仪冷冷地看着他，嘲讽道：“因为你那点可怜的愧疚心？”</p>
“你可以这么理解。”</p>
苏曜耷拉着眉眼，继续说道：“救出你们后，我与苏家再无瓜葛。当然，如果父亲想行大义，坚持不肯离开，那么我也不会阻拦。”</p>
苏仪的脸色阴沉至极。</p>
两人低着头，各喝各的酒。</p>
一坛酒很快到底。</p>
苏曜没再说什么，准备离开。</p>
就在他快要走出牢房的时候，苏仪猛地站起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朝着苏曜的心脏刺去。</p>
都说儒士们习性温和，可一旦发起狠来，他们会比疯子更疯。</p>
就像此时的苏仪。</p>
他的速度几乎快成一条线。</p>
换作通玄境以下的任何人，都不见得能够躲过他的偷袭。</p>
问题在于，他终究只是个体格健壮的普通人，而就苏曜现在的实力而言，在一品境里都属于佼佼者，双方中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p>
哪怕偷袭，也不可能得逞。</p>
看着越来越近的匕首，苏曜面带微笑。</p>
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把匕首拨开。</p>
但他并不想躲。</p>
生死关头，却是苏仪后悔了。</p>
终归是有些不忍。</p>
距离越近，他的手臂便颤抖得越厉害，本该对着心脏而去的匕首向左偏移，没入了苏曜的右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