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越来越近。</p>
光脚僧人面色如常，伸出右手食指，向前点在了剑尖上。</p>
没有声响。</p>
闻尚的剑像是刺进了水里，脚下重心失衡，整个人从僧人身旁滑过。</p>
僧人摊开手掌，拍在了他的头顶。</p>
咚。</p>
长剑掉落在地。</p>
闻尚呆立着，眼神里光彩黯淡，浑浑噩噩地望着前方。</p>
僧人抿嘴轻笑，心想，成了。</p>
但就在下一刻，闻尚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从僧人身边掠了出去。</p>
闻尚大口喘着粗气，使劲朝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心里仍是一阵后怕。</p>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了闻嘉从一片白光里走了出来，对他招手，让他顺从圣佛的意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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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什么功法？！</p>
眼前这个僧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二品境修为，为何自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p>
闻尚震惊，光脚僧同样震惊。</p>
竟然逃脱了心神控制。</p>
要知道，这可是圣佛亲自传授的布施法，可以通过人心里最薄弱的点渗入，直接控制对方的心神，修练到高层，甚至可以篡改他人的记忆，使得对方为己所用。</p>
早在说第一句话时，他便不知不觉里动用了功法的力量。</p>
他还以为稳了。</p>
这并非自大，执行几十次任务，他还是第一回在实力不如自己的人面前失手。</p>
儒学修心，心性果然要远超他人。</p>
僧人摇了摇头。</p>
可惜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心性并没有什么作用。</p>
“闻施主，你要清楚，贫僧忍住不杀你，比杀死你更难。”</p>
僧人温和笑着，语气真挚。</p>
他说的正是事实。</p>
若非夜幕需要建立起在嵩阳书院身居高层的眼线，闻尚的心志早在接触的瞬间便会破碎，此时就算不死，也变成了一个白痴。</p>
闻尚闭口不言。</p>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手里没了剑，他也不可能逃脱。</p>
闻家应该是回不去了。</p>
那便战！</p>
“迂腐。”</p>
看到闻尚握紧拳头，僧人嘲笑了一句，缓缓向他走了过去，右手在前，点向他的眉心。</p>
狂风大作。</p>
闻尚双臂交叉，挡住这一击的同时，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坠落。</p>
待烟尘散去，闻尚无力垂着头，胸前沾满鲜血，脸色苍白，神情黯然，已是身受重伤。</p>
在书院担任院监多年，他不用与人战斗，也忘了该如何战斗。</p>
僧人走上前，抓住他的白发。</p>
手心里出现一缕火光。</p>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焦臭味，刚断裂过的白发随着火焰跳动，化为了一滩黑灰。</p>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p>
僧人凑到闻尚的耳边，轻声说道。</p>
闻尚目光空洞，没有任何光彩。</p>
“闻施主又是何苦？”</p>
僧人蹲下身，双手掐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腮帮，向上翻起，摆弄出一个笑脸，就像在逗弄一个小孩。</p>
他最擅长这个。</p>
他要让闻尚焦虑、悲痛，然后绝望。</p>
一个绝望的人，心志会比琉璃更脆，也最适合圣佛传授的布施法。</p>
闻尚惨笑一声，闭上眼睛，缓缓抬起了右手，并作剑指。</p>
“干你娘！”</p>
老人猛地大骂出声，剑指随落，朝着自己的心口。</p>
他是书院院监，死也不能沦落。</p>
忽然，天地色变。</p>
铮！</p>
真的有一声剑鸣响彻四周。</p>
未曾散去的雨云被染上一层紫光。</p>
晦暗的山林变得无比通透。</p>
僧人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