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明白朝臣们的心思。</p>
人们很难相信一个曾在黑暗里待过很长时间的人，这本就是人之常情。</p>
所以苏曜并不怪他们，面对众人的指责，他也没什么愤怒的情绪，始终保持着沉默，不进行任何反驳。</p>
但有人听不下去了。</p>
咚咚、咚咚。</p>
木棍撞地的声音响起。</p>
一个撑着双拐的年轻人躬身行礼，从何事身后走出，站到苏曜身边，环视一圈后说道：“诸位大人，那计划是苏曜定的不假，但你们的命也是他救的。”</p>
“郭贤侄这话的意思是？”</p>
吴尚书出声问道，只不过语气不像对苏曜那般不客气，反而带有几分感激。</p>
其他人也望了过来。</p>
拄着拐杖的自然是郭大绍。</p>
按理来说，郭大绍现在没有官职，是没资格上朝的，站出来说话当属于逾矩。</p>
但想到昨夜是他坐于镇国将军府，替王恪靖发号施令，救出了许多人的性命，加上曾经的小霸王传言以及如今相府弟子的身份，没有谁会把他当作普通人看待。</p>
“便是字面意思。”</p>
郭大绍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道：“相信诸位大人肯定明白。”</p>
大殿再次沉默了。</p>
是的。</p>
仔细想想其实不难理解。</p>
魏王府的刺杀计划很巧妙，路线、时间、死士们的实力……整个布局可以说非常完美，即便在郭大绍眼里，都很难挑出什么毛病。</p>
唯一的意外便是计划泄露了。</p>
而能瞒过李修曌的眼睛，将整个计划送出去的，魏王府还能有谁？</p>
“他这叫迷途知返！”</p>
有个御史站出来反对道。</p>
郭大绍面无表情说道：“但谁又能否认这是大功一件？”</p>
“这种功劳也算功劳？”</p>
“那你说的迷途也叫迷途？”</p>
“你这是在诡辩！”</p>
郭大绍笑了笑，拄着杖退回先生身后，没再说些什么。</p>
他最厌烦和言官争执，若是放到襄樊城，以他的性情，早拿脚踹了上去。</p>
况且做这些争执也没什么意义。</p>
自家先生必然是向着苏曜的，但到现在什么都没说。</p>
王大将军向来不吝表达对苏曜的欣赏，同样没有表示半分看法。</p>
因为他们很清楚，长安不良帅是真正有资格和他们一起，站到李彻身边的大人物，根本就不是在朝会上，三言两语便能够决定。</p>
就连李彻都不会决定。</p>
能决定这一切的，是不良人。</p>
也只有不良人。</p>
看着站在殿中的黑衣青年，李彻终于说话了，叹息了一声问道：“那把枪呢？”</p>
苏曜说道：“城西。”</p>
李彻又问道：“怎么没带过来？”</p>
苏曜说道：“不敢带上太极宫。”</p>
李彻说道：“无妨。”</p>
苏曜怔了怔，轻声道：“多谢陛下。”</p>
说完这句话，苏曜摊开右手，掌心向上对准了宫殿外的天空。</p>
皇城里的人都听到了一声雷鸣。</p>
然后便看到一粒寒芒从城西那座毁掉大半的据点升入空中，犹如黑龙般向皇城呼啸而来，落在苏曜手中。</p>
这是一把枪。</p>
黝黑的、没有做任何装饰的、甚至有些丑的长枪。</p>
枪杆点地。</p>
沉重的气息压在朝臣们心头。</p>
“天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