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 十三(1 / 2)

 ()常熙似嘲似叹,“如果不是花芷裳,父亲不会酒后乱性临幸一个婢女,也就不会有我……(c)我从出生就带着卑微的烙印,我的母亲用她满身的鲜血封印了我的卑微,让我拥有了地上的臣民和天上的星星,可当我知道了你的身份,花芷裳的儿子,我的哥哥,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人,这封印,松动了。”

花少钧打量常熙,他的卑微,只是自卑,“你是帝国的君主,没有任何人认为你卑微,况且,我也不是姑姑的儿子,我的父亲,是先锦都王……”

“哐”,常熙却将手中长剑丢给花少钧,不容他分辩。

“我原以为你会抵抗,可现在我为你的懦弱感到羞愧。不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我决一胜负,听凭天意,输者无怨。我已写好遗诏,若我死了,王师从你调遣,打败商晟,你便是帝国的君主。”

常熙抽出腰间佩剑,指向花少钧,“现在,我需要一腔鲜血彻底洗净我的卑微,或是你的,或是我的。”

花少钧拾起地上长剑,剑柄微温,鲜血未凝。

……

“锵——”

金石能裂,况乎兄弟?

常熙绝情绝义,步步紧逼;花少钧却回忆起那个飘着梨花的夜晚,他为雪谣舞剑,那一场酣畅,此生难忘——他这一生,颇多负累,难得逍遥:

母亲去世很早,父亲再未续弦,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也是王位唯一的传人,他见不得父亲为他伤神,便早早敛了少年的心性,于学于德,不求远追前圣,亦求近比君子;

十四岁,孤身至钰京伴读太子,父亲殷切嘱咐,他谨记在心,常熙看他年少洒脱,却哪知他背后那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十八岁,娶虞嫣为妻,他爱她以心以命,她却为灵药而来。即便如此,他仍爱她不渝,却只因那点不名一文的尊严,躲她避她,她身怀六甲,他无心照料,及至虞嫣难产而死,终究是他负了她,奈何佳人已逝,情债难偿;

他在钰京居久,隐约知道陛下曾心仪他的姑姑花芷裳,而更有传言说太子殿下的伴读不是锦都公子,却是帝君之后。他那时觉得陛下待他与众不同,又忆起幼时姑姑对他视若己出,心中忐忑,却不敢妄自揣度,更不敢询问父亲。直到父亲临终,问起时,却只得了句模棱两可的遗训——望他日后“侍君以臣,莫以兄待之”。不久帝君驾崩,他度自己的身世,再无人可问清,便将疑问深埋心底,虽形影相吊时也会因迷惑自己的出身而生出些飘絮浮萍之感,但终究不能像个孩子固执于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自暴自弃,置大事不管。尽其智,竭其能,治理锦都,辅佐君王,方为他毕生所愿;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也曾胸有成竹,以为与常熙联手,击败玄都,有八成胜算,却想不到常熙与商晟合谋一气,同伐锦都。父亲的遗言竟是说准了他的命数——君不君,臣可反,弟不弟,兄奈何?

可常熙终究是他的兄弟,他不能伤他,商晟又是雪谣的兄长,他也不忍妻子难过,两难之下,竟不难了。

……

“哧”。

襟前一热,胸口一凉,常熙冷汗涔涔,目眦尽裂——难道,他竟输了?

剑落地,微鸣,却是花少钧手中的剑。

一瞬间,由死到生,常熙看着花少钧苍白却挂着微笑的唇角,视线战战下移,两人胸前都红了一片,血,却不是他的。

“无论如何,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

常熙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是他的弟弟,所以,他用了剑柄!

雪谣赶来回雪殿,看到常熙持剑而立,花少钧血透衣襟。

“少钧!”雪谣惊呼。

常熙挥剑指向冲进殿内的雪谣,带着花少钧鲜血的剑锋堪堪停在她喉间。

剑猛被拔出,血流如注,花少钧捂住胸口,踉跄两步将将站稳。

“少钧……”雪谣心急动,常熙手腕一挺,剑抵雪谣玉颈。剑冷,血热,一道血痕流下,不知是花少钧的,还是雪谣的。

花少钧大急,止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斥常熙道:“你若伤她,商晟立时就反!”他这话,是为雪谣,也是为常熙。

常熙回头望着花少钧,表情极为扭曲:

花少钧居然担心他,为什么,他骗了他的血,他的命,他临死还为他着想?

而他却更担心商雪谣,少钧曾说,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弟弟,他的熙儿。先有虞嫣,后有商雪谣,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人,比他重要!

少钧……

少钧!

你为什么从不曾明白我的心?

“哈哈——”常熙大笑,举剑指天,狂奔而去。

花少钧松了支持他站了这许久的那一口气,身体顿时软了下去,雪谣扶他不住,便让他躺在她膝上。她抱着丈夫,头埋在他满是鲜血的胸前,呜呜咽咽。

花少钧捧起雪谣的脸,轻轻擦拭,“都是血,别弄脏了你的脸……”

她想责问他,为什么不让她入城,为什么不让她回家,可却问不出来,只是任他的手托着她的脸,将大滴大滴的眼泪洒在他的胸前,傻傻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少钧……”

那眼泪打在心上好沉好沉,比利刃穿胸还要难受。

花少钧已不试图擦干雪谣的眼泪,他凝望着妻子的泪眼,安慰她道:“雪谣,不用难过,其实你早该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

“我一直以为……不会……不会走到这一天……”

雪谣困在城外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要杀花少钧的人,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她的兄长,若换了她,又能如何,唯一死而已。但她仍期待会有转机,直到她看见他胸前兀然穴着一柄利剑,她仍是不愿相信。

花少钧望着天顶,眼前仿佛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那夜,雪谣眼中闪动着期冀和憧憬,对他说“少钧,我们一起回玄都看雪”。可那时候,他竟狠心拒绝了她,现在想去,却去不成了。

“雪谣,跟你哥哥回玄都……”就让她的眼睛,替他看,他们心有灵犀,她看到的,他必是能感受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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