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建国这一下午都觉得浑身不对劲,他家宝贝自打从同学家回来,便一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哀怨、纠结、苦恼、困惑、无助、迷惘……问她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没事,就是摇头叹息扭头走人,让他非常惶恐,拉着宝贝老婆求救。
郑幺妹睨了他一眼,说:“麦麦这是盯梢呢?怕你这个散财童子当上了瘾,把她的嫁妆给败光了,”
乔建国神经再粗,也听出了媳妇的讥嘲,这人一有钱,难免就有些亲戚眼红,想围上来沾点财气,以往他都在外面跑,人家就是想求他,也逮不到他的人,今天,趁着家里办喜事,都粘了上来。
“老婆,你放心,麦宝结婚,嫁妆至少这个数,”伸出八个手指。
郑幺妹冷哼,“就怕你等不到麦麦出嫁那天,身上就只剩块八块钱了,”
乔建国大眼一瞪,虎躯一震,“那不能,”
郑幺妹精准地找到他腰间的痒痒肉,用力一拧,同时警告,“不许叫,”
乔建国闷哼,倍委屈地叫了声,“老婆,疼,”
有客人前来道喜,郑幺妹不动声色地放手,跟客人寒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将人送走后,问乔建国,“二哥来找你干嘛来了,”轻撩了下胸前的卷发,很是风情。
许是因为保养得当,已经年逾四十的她,看着还不足三十,尤其在一院子不修篇幅的农村妇人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妩媚、动人又不失温柔大气。
一时间,乔建国盯着她不转眼,觉得自己老婆怎么这么好看呢?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不对,比明星还好看,瞧瞧电视里那明星,一个个脸涂的跟猴屁股似的,红脸,黑眼的,哪有他媳妇看着漂亮、舒心。
郑幺妹半天没听到回话,一抬头,就见乔建国望着自己一副痴迷呆傻的样,少不了又一顿扭掐,乔建国猛不丁地挨了几下,条件反射地叫了起来。
索性,他的声音没有唢呐声嘹亮,并未引起任何轰动。
“你又在神游什么呢?”
“媳妇,人家老娘们都是越来越丑,你怎么倒越来越好看了呢?”
郑幺妹脸黑,“老娘们?”
乔建国见状,忙说,“你怎么听话不听重点,我这是夸你漂亮呢?比人小媳妇还俊,”说着,嘿嘿傻笑,跟刚娶媳妇的半大小伙子似的。
小小声说,“媳妇,下午事办完后,咱就回市里吧,”家里人太多,亲戚离家远的估计还要住些时日,不方便、太不方便了。
郑幺妹红了脸,淬了他一口,说,“滚,”
乔建国非常之不要脸地腻上去,接话道,“咱两一起,”
郑幺妹推了他一下,懒的跟他在这种事上费口舌,说,“别岔开话题,我问你,二哥带他小舅子找你干嘛来了,”
“二嫂他二哥遭人设计,从位置上下来了,被下放到水泥厂做个小车间主任,每个月只拿那点死工资,他二哥做的憋屈,想辞职重新找工作,”
“遭人设计?他不设计人家就好了,”郑幺妹冷呲,凝眉,一语道破天机道,“想来咱们服装厂?”
乔建国贴过去,狗腿拍马道,“老婆,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郑幺妹环胸,“少废话,他要做什么?”
“原料采购,说他在这方面有人脉有经验,”
“原料采购?他倒是会挑肥缺,”凤眸眯起,“你答应了?”
郑幺妹深知有钱被人缠的道理,所以强调做人要低调,除了他们,乔家其他人并不知他们有多少身家,乔大伯和大伯母只知景恒房地产乔爸有投资,但占多少份额,却不清楚,而其他人只知他们有个服装厂,档口承建有投资,其它不知,否则,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乔建国苦笑,“我要是答应了,我就是真的傻大个子了,媳妇,你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那二哥怎么说,”
乔建国说,“二哥能说啥,我的工厂我不要人,他能说啥,只是,二嫂那边要闹腾一些时日了,”他是重手足情,但仅指手足,沈兰香的二哥跟他有毛关系,更何况,他本质上跟他闺女他媳妇一样,记仇,他可没忘了,几年前,他被这位二哥指着鼻子骂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情景。
“二嫂这些年闹腾的还少?她喜欢演戏,还看我有没有心情看她演戏呢?”郑幺妹脸色缓和,说:“咱们公司若想壮大,就不能有裙带关系,否则就跟好多国企一样,早晚被掏空,”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这几年,家里富裕了,在他面前说三道四的肯定不少,男人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如今能有这般成就,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源于他的支持,他相信她,也宠着她,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们身边很多朋友和合作伙伴都出去花天酒地**、养情儿,只有他,对她始终如一。
她珍惜这份感情,不想被工作和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破坏。
“我知道的,媳妇,”乔建国的手扶上她的腰,“我心里分得清谁亲谁远,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跟你置气,误会你的,一辈子都不会,”
这话不是甜言蜜语,但比甜言蜜语还让人心暖,郑幺妹面色一红,丢下四个字,就扭身去招呼客人去了。
留乔大款立在原地傻乐,她说:晚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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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红灯记》里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乔小麦对此深有体会,原本还觉得家里挺宽敞、空旷,结果一场婚礼办下来,有种住进筒子楼的感觉,人碰人人挤人,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许多人自称是她三姑婆四舅姥爷五舅奶奶六姨婆七表大爷八表姑九表老叔十表婶的,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表弟表妹还有表侄子侄女表外甥一溜排下来,够装一火车厢了……
被乔爸当作吉祥物般招摇显摆了一上午的她,脸都笑僵了,好容易抽了个空挤回自己的闺房,只觉头晕眼花、腿打颤,一进门,眼前一人影晃动,看着挺眼熟,想着这屋里都是她娘的娘家亲戚,便想都没想地扑进影子的怀里,巴着他的腰,饿死鬼投胎般,叫嚷着,“哥,我饿,给我弄点吃的来,”
眼花也看不清具体是哪个哥哥,但,叫哥准没错!
也?不动?抬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此时正蔑视的看着她,眼里写着,我们很熟吗?
牟冬?嗯,确切地说青少年版的牟冬!想到成年版轮廓冷硬,神情凛然如冰,身姿挺拔若松的牟冬,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干笑道,“看错了,”
推开他,瞟了一圈,她十几平方的小屋里也坐满了人,不过都是她妈那边的亲戚,舅舅舅妈、小姨姨父,还有两个小表弟和一个吃白食的牟冬,再来就是富小三,富大和富二在老哥那屋招待同学,大哥、二哥则悲催地在外面招待客人。
舅舅舅妈、小姨姨父不知在讨论什么,没空搭理他们。
两个小家伙在地上比赛爬行和斗牛,牟冬在一旁看着。
“外面什么的情况?米西米西还是哈喽哈喽,”富三问。
“米西的没有,哈喽的已过,”乔小麦耷拉着脑袋,走到富三跟前,跟他挤在一张凳子坐下,推了推他,“你怎么不去外面看美女,我好几个表姐都很漂亮,都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小声说,“柳腰、丰胸、白大腿!而且都穿着裙子哦,”
屋子里传来一阵闷笑声,乔小麦懒得看是谁。
富三给她空出半张凳子,靠在墙上,亦是有气无力地说,“你当我不想啊,听说有大席吃,我硬是喝了三天粥,想着不能吃亏,怎么着也得帮我爸把礼钱挣回去,可你家这亲戚也太多了吧,照这速度,我这午餐就当夜宵吃了,”
乔小麦鄙视他,“你当吃自助餐呢,扶墙进来,再扶墙回家,”
再看富三,一脸菜色,典型的三日未进荤的颜色,“要不,给你弄点饼干垫垫肚子?大喜的日子真把你饿出好歹来,多不吉利啊,”
“吃了一些,不然,我连坐的力气都没有,”富三说着,将他边上桌子上的大碗端过来,递到乔小麦面前,“这是糯米甜汤,很好喝,你尝尝吧,马上吃饭了,喝点汤暖暖胃,呆会能多吃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