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然后才小声问道:
“你们是做什么的?”
红衣女子自然便是连紫,连紫脑子转得疾快,当下便问香香: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和孟家又是什么关系?”
“我……我叫香香,孟大铁是我爹爹。”
连紫一听,正中下怀,便笑道:“敢情你就是香香呀,我已收下了你那二十文钱,今天是专门来给你爹瞧病的。”
香香疑惑地盯着连紫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位不住东啥西望漂亮大叔,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说道:
“好吧,我来带路。”
香香一连串小大人儿般的表情,让连紫觉得极有趣,因此,她便从青儿身上跃了下来,与香香并肩而行。
连紫还未说话,香香却先开口问道:
“姐姐,还不知道您该怎么称呼?”
“哦,俺叫卫薇,你叫俺卫姐姐就行了。”
“那卫姐姐,这位大叔该怎么称呼?”
“他?他姓棒,叫棒槌,你管他叫大棒槌就行。”
香香低头笑而不语,显然明白连紫的话是在说笑。在马上的狐毛却不乐意了,说道:
“唉,小丫头,你别叫我大叔,要叫就叫我狐大哥,你看我有那么老吗?”
连紫向后瞟了一眼,有意窝囊道:“哼,就你那胡子邋遢的样子,香香叫你狐老爷爷也不为过。”
“好!只要你愿意跟着一起叫,孤某就认当这个狐爷爷。”
连紫没再回话,只在嘴中咕哝了句:“不要脸!”
碰上孤毛这种不知羞耻的剑客,连紫实在是没招了。斗嘴时他简直就是死皮赖脸,刀枪不入。而出于女子的矜持,连紫又不好意思用更粗野的话骂人。因此,一路上,连紫已经窝了一肚子气。
又了走了一阵,沉默了好一会儿的香香,还是下定决心向连紫问道:
“卫姐姐,您真能医好我爹爹的腿吗?”
“呵,鬼晓得。”连紫还未来得及开口,狐毛就穴了一句。她这时真想用刀将这无赖给活劈了!
连紫压了压胸中的怒气,向香香亲切地解释道:
“具体有几分把握,还要……还要看过你爹的伤势才知道。不过,不是俺自夸,俺的医术绝对比你见过所有郎中都高明!你信不信?”
香香虽然心智比别的八岁孩子要成熟得多,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她不明白有时候撒个小谎是很有必要的。因此,香香的头先是点了点,又是晃了晃,继儿又是点了点,就是没个准主意。
狐毛哈哈大笑起来。
香香以为狐大哥是在笑自己,顿时慌了神,口不择言道:
“卫姐姐莫怪,是……是孔先生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好女人都没什么本事,有本事的都不是好女人。”
听了这话,那狐毛反到是知趣地敛了笑。连紫则气不打一处来,问道:
“我想,这话恐怕是某个屡试不中的酸秀才说的吧?”
“嗯,孔先生的确是个老秀才。”
“他教过你?”
“……”香香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听到他说这句话的?”
“以前学堂的王先生喜欢我,我可以常到他的哪里去玩的。后来,王先生走了,换了孔先生。于是,孔先生就将我赶了出来。娘亲也知道我喜欢去学堂的,便背着爹爹提着一篮鸡蛋去求孔先生收下我。孔先生将这篮鸡蛋扔到门外,然后就说了那番话………………鸡蛋一共三十一个,全碎了。娘亲费了好长时间才攒了这么多鸡蛋。她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我回家,蛋清蛋黄流了一地,娘亲心疼得要命,便在路上抱着我哭,后来我也哭了。”
不知什么原因,香香只要一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一看到母亲因劳累过度而力不能支的背影,就会想起母亲抱着自己痛哭的场面。已经过去的光影和就在眼前的情景最终会重叠在一起,一起印刻在香香幼小的心灵深处。因此,她才能将孔先生的那段话和母亲的哭泣样子记得这样清楚,因此,她才能在外人面前娓娓道来,就像是在述说一段与己无关的故事。
听完香香的故事,不说连紫,就连一直是大大咧咧的狐毛也唏嘘了起来。突地,香香背在身后的碳筐飕的向狐毛飞去,狐毛眼疾手快,一伸手便稳稳就接住了,没让里面的碳碴飞出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