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向柔离去,汪敏擦了擦眼泪,好像突然振作了起来一样整了整衣服,挺直腰背,再一次向毓庆宫的方向走去。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赶紧找个地方藏身,能躲多久就躲多久,多少可以趁乱苟延残喘一会儿;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到毓庆宫去自投罗网。
按了按有些发软的腿,汪敏心中一阵苦笑:“呵呵,你也知道怕啊,也对,东厂的威名那不是玩的。我也怕啊,可是真的不去不行。”她是躲不了多久的,要是倾整个东厂之力,在里连一个弱智女流都找不到,那么尚铭那么多敌人早活不到现在了。
既然早晚都会被抓,那么晚被抓不如早被抓——她自己自投罗网,就向汪直她根本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这一回事,这样她被灭口的机会就会少很多;再者,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乱子她还无知无觉的自投罗网,就表明其实汪直安穴在的探子都与她无关,她会被严刑逼供的东西也会少很多……
呵呵,会主动送上砧板的鱼,她算是第一吧?
果不其然,她才踏进毓庆宫,一步、两步、三步……
“姑娘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时候还敢回来!”
话音刚落,汪敏就被从后面压倒在地上,然后被重重长枪包围住。
对付她一个弱女子,还是身体这么差劲的弱女子,他们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吗?头勉强抬起来,她气势不减:“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毓庆宫动太子殿下的人!”哈,就是那边差点用鞭子毁掉她容貌的人,应该是尚铭的心腹吧——从头到尾,都跟尚铭一样透着一股隐隐的寒气:“放开我,我要见太子殿下!”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但是她必须喊——她喊得越大声,就代表她越不知情,就代表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越单纯。
她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皮靴,再然后,她的下巴被挑了起来:“太子殿下没空见你。”指尖一用力,汪敏痛的满眼都是泪水:“呵呵,脾气倒不小,果然不愧是汪直那厮*教出来的狗,够不知死活!”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那日在东华门外,是谁害他挨了五十大板却寸功未建——都是太监养的狗,她凭什么就可以从小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你,你居然敢这样、这样对我,我——我的义父绝饶不了你!”她现在没有嚣张的本钱,却有保命的必要!
“饶不了我?哈哈哈,就凭你义父?他现在估计都自身难保……”突然,他的眼睛转了一下,手也下意识的松了开:“什么,你到现在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你说啊,她赌你不敢说——这么大的事,除了心腹,这些东厂的虾兵蟹将也未必人人都有知道的资格吧?“快说,你到底对我义父做了什么?”不是对他的义父,而是对整个国家做了什么,阉党祸国,她到今天才终于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何在!
“做了什么?凭你也配问?”猛地拽住她的头发:“说,你的贴身婢女呢?她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跑去通风报信了?”
他问的是向柔吗?她现在可是她活命的唯一希望,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自己的安全,她都不能说。斜眼看向长廊的尽头,她滴下了眼泪:“我——我不知道!”这是命吗?她算定了在汪直没有倒台之前尚铭会留她的活口,却没算到,尚铭根本就不在毓庆宫里,留在这里的只是他养的一条狗!
一条狗,她能指望他有多大的见识,难保他不狗仗人势直接就在这里要了她的性命!
下一刻,她就被打倒在地,紧接着被人踩在脚下:“不知道,你的贴身丫鬟你能不知道她在哪?”他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她不会是通风报信去了吧?”
你既然知道,那还要问她干什么?你既然这么急切的想知道,就代表你也不敢确定,哈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奋力往前爬了一步,满嘴的血腥味让她的眼睛一阵阵发黑。她惨淡的笑了笑,反问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你们把我的丫鬟弄到哪里去了,这宫里面现在不都是你们的人吗?”想凭自己的力量坐起来,却手一软瘫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在了长廊尽头的柱子上。吐出嘴中的鲜血,她声嘶力竭的喊道:“我的丫鬟就算是通风报信也是向我报信,可现在呢?你说,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绝饶不了你!”
汪敏的抢白让来人恼羞成怒,他一脚踢开旁边的侍卫,抽出挂在腰际的长刀,大喝道:“你居然敢威胁我?”
欺软怕硬的狗奴才,她不威胁你难道要跪下来求你吗?你这样的人,只会仗势欺人,她求你会有用吗?“我为什么不敢?我是陛下赐给太子殿下的女官,普天之下只有陛下跟太子殿下可以命令我,你算那根葱?”
刀光一闪,来人向她冲过来:“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