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离开储秀宫,汪敏毫无目的一个人在里乱转——她又一次迷路了,因为她在宫中自由活动的时间实在太少,源于她自己也根本不想看清自己前方的道路……
“敏儿,难为你了,你——”她明白,以后她所能看到朱见澈的,永远都只有这个背影;但是她不明白,以后的以后,朱见澈的眼中,他还能看见谁?“你——还是走吧?”
想了很久,求了她很久,可为什么储秀宫就在眼前了,他偏偏又打算放过她?
“嗯。”她低下头,默默的倒退回去,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的背景,在她的眼中一瞬间就变得苍老而寂寞。
“朕去了。”去打一场属于他的战争,他一个人的,用他的感情,去用心对一群个个都居心叵测的女人谈情说爱。
终是最不想放她走的人,还是选择了让她先他一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敏儿……”回过头,汪敏已经早已不在他身后。苍凉的一笑,他收拾好面容,从新换上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犹如一个初到情场的猎艳者一般,跨入储秀宫的大门。
她跟他,都是一样身不由己的人啊……
远远的站在角落,汪敏最后回望了一眼朱见澈的坚决的背景,淡淡一笑:“陛下,长大了啊,这样的你日后的我只怕也很难多付的了……”她可以想象,他现在脸上那轻浮而又温柔的笑意,她可以猜得出,当他遇到目标人物时他脸上那故作惊艳的表情。
他有争夺棋子的必要,他必须让他身边的女人在日后倒向他这一边——在这一场诱惑与被诱惑的战役里,他注定是个人人唾弃的负心人,而她,却被他决绝的推向了看客的那一边!
抬起头,同样的假山,同样的宫室,这是一个让刺客头晕也同样让她头晕的大迷宫。而最最让她迷眩的,不是这纷乱的皇宫,而是他——同样是受制于人的卧底,为什么他要放过她?他早已打算牺牲色相,他早已打算连感情都出卖,为什么,要在最后就快成功的时刻,将她给推开?
“见过大姑姑!”一个躲在假山的角落里偷懒的小太监看到她,惊吓的立刻给她行礼。
“你是刘公公身边的——”什么来着?整个大明朝,十万太监,她一时要想起来他是谁还真的不容易:“对了,你知道刘公公现在在哪吗?”
(注:明朝十万太监并不都是住在紫禁城,紫禁城住不下那么多人,因为明朝的太监大多当官,很多都被派到在地方监军,加上南京旧宫以及各个行宫的人,才有这么多的人数。)
“刘公公,刘公公……”小太监的眼睛直溜溜的转,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哼,别告诉我,你偷懒偷得连自己顶头上司去哪里都不知道了!”汪敏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地——明朝宫女的地位低下,她要不是汪直的义女的话,这个小太监连理都不会理她一下。他之所以会这样怕她,狐假虎威的成分算是多一点,她要不这样威胁的话,难保他不会说假话骗她。
小太监的身子一下子抖得跟筛糠一样,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姑姑您饶命啊,您可千万别跟厂公提这回事,奴才身子薄,受不住厂公的规矩啊!”
“快说!”果然还是个小太监,她虽说不济,西厂上下还是没有敢违逆她的人。她根本用不着通过汪直,就可以直接让西厂拿人。
“是刘公公不让小人说的,大姑姑您可千万别说是小人说的。”小太监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刘公公就出宫去了神机大营,说是为了躲一个人……”
“躲人?”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汪敏才从心里确定这个小太监绝对没有胆子再骗他:“奇怪,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能让刘公公害怕的要躲的人……”
如今事态,于谦独揽大权,而汪直可以算是在宫中横行无忌,再加上东西两场的威名(也可以看作是恶名),做为汪直的心腹——除了汪直,当今世上还有几个人可以让刘公公要避而不见的?
“好了,你去吧!”看得出小太监早已被吓破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汪敏只好赶紧放过他。反正她本来就对挖别人的没兴趣,尤其是一个老太监的,她去找刘公公,只是想了解一下清儿的现况。
当时她身上有伤随时可能晕倒,朱见澈又对清儿成见很深,她更是不能让清儿落在汪直的手里。权衡再三,她只有拜托刘公公将清儿带离皇宫——刘公公虽然在西厂多年,但宅心仁厚,所作所为都是受汪直逼迫迫不得已而已。当时将清儿交给她处置,算是最稳妥的方法。
想到这里,她掉转头,打算直接出西华门到神机营——拜汪直所赐,她虽身为禁宫的宫女,却身怀随时可以出宫的令牌,这也算是给他做干女儿的一个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