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布斯走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戴寒冲进来,眼睛里满是询问。
克雷布斯最后的那句话,让我的心忐忑不安,我弄不懂他的感情,也弄不懂自己的。
元首会议是在新一任组长继位之前由元和组旗下三大分支的老大及其亲信,连同新任组长召开的匡正会议。所谓匡正,就是要看新任的组长究竟有没有资格继承组长的位置,唯乐告诉我,这个资格是由两样东西决定的,一是是否具有宇文家的正统血脉,二是手里是否有一样称作血玉的信物。
“血玉,也就是少爷从小便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吊饰。”唯乐解释说。
“要是没有了怎么办?”我的手握着颈间的东西,那条链子下面吊着的镂金小匣子中早已经换了一样东西。
“少爷?”唯乐看着我,他似乎已然预感到什么,不想相信,可又不得不信。
“嗯。没有了。我嫌它太难看,扔掉了。”我随口说道。
“少爷,那么重要的东西……”唯乐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翻滚着的情绪,压低声音说:“少爷难道就没想过,它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挂在脖子上的么,你就没有想过它很可能跟少爷的身世有关么?”
“你是在怪我吗,唯乐叔叔?”我无奈地撇撇嘴。
“没有。”他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很心痛,少爷。”
沉寂一阵,我仰着脸,一脸讪笑,“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没人要了,才被丢弃在那栋房子里的。”
“少爷。”唯乐走过来拥着我,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明知道我在撒谎,却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不过是一件东西而已,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来也不知道,那样一块被密密麻麻像血色的蚕丝一样包裹着的泪坠儿竟会有这样的功用,我以为,它不过是拿来与那个孩子交换心意的礼物罢了。
我记得,他答应过我的,若是知道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一定要告诉我……
会议如期举行,我坐在那张檀木雕花的龙头椅子上,唯乐站在我的旁边,从我走进这间被那盘旋在天花板之上的大吊灯渲染成一片黑与红的房间时,我只知道一开始闹得纷纷扬扬的会议室如今都鸦雀无声了,刚刚叫嚣着绝不承认莫名其妙冒出来所谓的正统血脉,元和组旗下三大分支之一的白炽的老大宇文光华此时连抬起头来看我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我听唯乐跟我提过这个人,宇文光耀的堂弟,宇文家最小的儿子,妻子在一年前的游轮事件中不幸遇难,生有一个年过十五、天生跛足,名唤藤紫的儿子。算起来我还该叫他一声叔叔。
“这样说来,宇文家这一代还真是家门不幸啊!”
“少爷!”唯乐瞪我一眼,声色俱厉。
我眨眨眼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病的病,瘸的瘸。”
想着想着,我不禁轻扬嘴角。唯乐在旁边假意咳嗽了两声,双手撑在桌面上,问道:“那么,还有人有意见吗?”
沉默一阵后,有一个人缓缓站起来,金发碧眼,俊朗异常。“我听父亲跟我说过,要继承组长的位置,必须要两样东西,一是正统血脉,二是血玉。暂且不论你究竟是不是宇文光耀钦点的继承人。”他的手突然指向我,“只要你拿出血玉,我就信你!”
宇文皈依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玩弄着尾指上的戒指,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接下来的表演。
唯乐俯下身来悄声说,“他便是莱蒙德的儿子兰斯。”
莱蒙德,三大分支之一赤火的老大,做事精明,手段毒辣,作为首个与宇文家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坐上赤火老大的位置,可想而知,他在元和组的地位已经到达了何种的地步。唯乐告诉我说,这个人与宇文光耀曾是莫逆之交,也是宇文光耀不顾家族的反对,力荐他成了三位老大中的其中之一。像今天这种场合,能够借故缺席的也不过唯有他一人而已。
兰斯紧紧地盯着我,就像是盯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他眼里的意思,我看得再清楚明白不过。
我站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唯乐的肩膀,示意他安心,慢慢地走到兰斯的身后,伸手从他的肩开始往下滑,突然环住他的腰,收紧。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贴近他的耳际说:“那样的宝贝岂是说拿就拿的。昨天晚上不是才让你验明正身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好讨厌哦!”我的声音不算很大,但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细细的汗水渗出来,从他的额头蔓延至他的脖颈深处。我笑着放开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投掷到他身上,他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唯乐大声地宣布道。
回到房间,我疲惫不堪地仰躺在床上,唯乐跟了进来,关上门。“少爷,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很危险。”
“呵,你指的是引诱吗?我不过是跟他开了个玩笑。”我打着呵欠,懒懒地说。
“你那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唯乐眉头紧锁,怒气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