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渊没想到事情进展这样迅速,两家已经下了小定,暗暗着急,当初他接到兰芮的信,一刻不敢耽搁就去求钟大人,从钟大人手中讨了一个回京押运粮草的机会,却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不仅如此,还横空杀出了一个卫王。
“我谁也不娶”
“你想悔婚?让兰家落一个不讲信义的名声?你想孤独终老我管不着,但也得替家中的弟妹着想有你悔婚在前,还有谁家敢与咱们议亲?”老太太竭力忍着,但心底的气依旧蹭蹭的往上涌,她不明白,每次提到婚事,这个温文尔雅的孙子马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兰渊一时语塞,于家官至礼部侍郎,职位上虽不及兰家,但于家在浙江是大族,世代有人入朝为官,牵牵绊绊,满朝故旧,这门亲事的确不是说悔就能悔的,一旦悔婚,轻则使几个弟妹的婚事受阻,重则影响兰家在朝堂上的声誉。
老太太他迟疑,放缓了语气劝道:“祖母活了大半辈子,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你相信我,惠宜真的是个好姑娘。”
“祖母,孙子有一事不明白,请祖母直言相告。”兰渊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漫不经心,“孙子听了些传闻,说三妹妹并非我的亲妹妹,而是我的表妹。”
老太太一滞,很快反应过来,“这些辱没咱们兰家门风的疯言疯语是从哪儿听来的?”
兰渊坚持:“请祖母直言相告”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告诉你什么?你是兰家的嫡子,这个家还得靠你来支撑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更应该知道,凡是有损于家族声誉的事情,都要极力遮掩,而不是刨根问底的挖掘出来让世人耻笑我来问你,你说你三妹妹是你表妹,那她是谁的孩子?若是外人听着这话,心中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疑问?”
兰渊神色黯然,父亲这一辈三子一女,表妹,唯一可能就是姑姑的孩子,而姑姑自今云英未嫁。
“兰家在忠州也不是小家小户,与咱们家有亲的也有十来家。”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盘桓了许久。
“然后呢,告诉世人三丫头是地位卑贱的养女?这于兰家有什么好处?于三丫头有什么好处?于你又有什么好处?”老太太追问着,气势凌厉,“你要记住,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不用去做。”
她说完,心中隐隐不安,可又想不透是什么。
兰渊沉默。祖母每一句话都说的没错,他是兰家的嫡长子,他肩上担负的是兰家兴衰的责任,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更不能任意而为,最重要的是,他不忍心将她身份揭开,置于世人嘲笑的目光下。嫡亲的祖母尚且觉的她的存在辱没了兰家的门风,何况旁人
难道,他真的只能妥协?
“我和林夫人说好了,等北疆的战事平稳,立刻就写信给你父亲,让他放你回京成亲,你父亲和我一样希望你早日成亲,肯定不会反对。而且你位卑职低,皇上那里不会因你成亲的事情拨了咱们兰家的面子。”老太太目光没有离开孙子,见他不像刚才那样坚决反对,就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他,想通只是早晚的事情。
兰渊不置可否,木然起身,与老太太辞别。
老太太微微颔首,目送他出门,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一凛,转瞬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回到望月斋,杨桃和庆和早已等候在院门上,两人将兰渊迎进去,事无巨细的将这半年家中的事情与他说了一次。听到有人通过庆和给兰芮送伤药,他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皱成一团,冷眼看着庆和:“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日两日,没想到我才走半年,你就忘了分寸三妹妹有什么反应?”
庆和缩了缩身子,恭声回答:“就说让小的以后不准再接,又让小的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送的。”
“那你查出没有?”
“还没有……”察觉兰渊不悦,他赶紧说出心中猜想,“那个青衣小厮给了小的伤药之后,小的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躲在暗处跟了一段,他在转角的地方上了一辆青帏驴车,那赶车的车把式小的瞧着眼熟,细想一下觉的有些像安陆侯府的人,记得那一次安陆侯夫人来家做客,小的在门上晃眼见了一下,当时他与同来接安陆侯夫人的胡二少爷在一起,只是小的记的不太真切,又没有证据,就没有敢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去回三小姐。”
“胡二少爷?胡二少爷……”兰渊连吟两次,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沉思良久,“杨桃给我准备纸笔,庆和去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庆和应声出门,杨桃迟疑着未动:“大少爷,你才回来又要出去,当心身子受不住。”
兰渊看了她一眼。
杨桃赶紧垂首,蹑手蹑脚的去了书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