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莹喜听罢,嗤嗤的笑了起来,她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样子安阳侯这次还真是打算用自己破釜沉舟了。
“你奶奶个熊……!”马背上的李敏达气得吹起了胡子,双目猩红的恨不得现在就取了安阳侯的脑袋。
“皇上……!”寇司彦担忧的朝着宣逸宁看了去,刚刚的那番话,他光是听,就觉得心惊胆战,如今安阳侯不但是将年莹喜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更是将宣逸宁也推了上来。
天下,还是女人,士兵,还是皇后,无论是哪一头的估计,都会让另一方损失惨重,或是成为这场游戏的亡魂。
唐楚握紧了手中的软剑,屹立在宣逸宁的身边绷紧了全身的每一处神经,他不知道此刻的宣逸宁会如何抉择,但无论宣逸宁做出了怎么样的选择,他都会默认的不发表任何的言语。
虽然他与宣逸宁情同手足,虽然他与宣逸宁患难之交。
但毕竟,这个天下,不是他的,那边的那个倔强到连困都不闭眼的女人,亦不是他的。
安阳侯说罢,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轻轻放在唇上抿了一口,忽然高抬起手臂,朝着另一边的号角手挥了一下。
‘呜……’在安阳侯手臂落下的同时,第一声的号角,悠然从白国的营地上缓缓响起。
刚刚安阳侯的话语还那般触目惊心的徘徊在所有人的耳边迟迟没有散去,如今这冷然响起的号角声,登时使得所有听闻的人身子一震。
坐在高台上的年莹喜,双手支撑着自己瘫软的身子,吃力的抬头朝着自己的对面看去,当她触及到那双始终沉淀着万千思绪与沧桑的眼时,幽幽的开了口,“进……进一步。”她的声音虽然若如蚊虫,但她清楚,对面的那双黑眸,一定能看的懂她所发出的唇形。
始终未曾有过丝毫表情的宣逸宁看着那桃唇渐动组成的话语,紧缩的瞳孔豁然间,剧烈的在眼眶之中颤抖了起来。
如果,此刻他不是帝王,该多好?
如果,此刻他不需支撑着天下百姓的安康,该多好?
如此,此刻他没有背负着宣国的江山社稷,该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
此刻的他,就是宣国的帝王,因为他很清楚,从他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的人生,便再没有回头路,哪怕是前方的道路上荆棘布满,坎坷不停。
‘呜……’第二声的号角响起,安阳侯玩味的把玩着手中那枚耀眼的戒指,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的含笑春风,漫不经心。
意识再次的沉淀了一些,年莹喜咬紧牙关,死死的咬破了自己的双唇,看着那仍旧没有半分表情的宣逸宁,她再次张了张唇,是比刚刚还要柔弱的话语,“进……”
血,顺着张开的唇角划过脖颈,那一道鲜艳的颜色,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艳丽玫瑰。
“皇上,为了大局着想,该进啊……!”寇司彦‘扑通!’一声跪在宣逸宁的面前,不忍见年莹喜的样子,侧目避开,抬眼一心朝着宣逸宁看了去,满声的恳求,虽然他知道年莹喜的苦,但毕竟这进退之间,关乎的是整个宣国的动荡啊!
高台下,骑在马背上的李敏达听见了寇司彦的话,登时回眸怒等,扯着嗓子大骂,“寇司彦你个没用的娘娘腔,难道为了宣国,就牺牲掉咱们的仙女姐姐不成?再说了,宣国的江山若是靠着一女子的牺牲来成全的话,说出去岂不是会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你……!”寇司彦听闻,也是火了,“如今宣国天下危在旦夕,哪里是顾及儿女情长的时候?”
“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文人那一张虚伪的嘴脸!”林敏达说着,朝着地面狠狠的呸了一口,“是骡子是马,比了才知道,什么大局着想,你他娘的就是一个懦夫!”
一股杀气,传进了唐楚的鼻息,一直没说话的唐楚侧目,只见身边的宣逸宁双目血红,那平静的双瞳早已掀起滔天的巨浪,看着他那僵硬到青筋乍现的俊颜,唐楚的心豁然疼了几分,因为这样的宣逸宁他再熟悉不过,这样冷酷的宣逸宁,他亦不是第一次见到。
转眼朝着另一处高台上的年莹喜再扫了一眼,唐楚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大局已定,主意已夺,对于年莹喜这个倔强且刚毅的女人,他除了惋惜之余,再说不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