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汐!”红嫣低喝一声,“那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汤药,若是真有问题倒还好说,若是没有问题,我贸贸然阻止诬陷皇后娘娘,会给冰凰山庄带来多大的罪责你可知晓?我红嫣一人生死是小,可若连累了小姐该怎么办?再说……再说谁又能想到,会有人想到借皇后娘娘之手杀害十公主,再嫁祸于皇后娘娘?”
苏潆汐一边抹眼泪一边静静地听着,听到红嫣最后说“嫁祸于皇后娘娘”之时,蓦地一怔。
“嫁祸于皇后?这么说,这个换药的人不是毓皇后的人,相反,应该是毓皇后的敌人?”
红嫣点点头,“我正有此想法,而且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这个人极有可能与当初害死大殿下之人有关。”
苏潆汐抽噎了两声,恨恨道:“不管此事与谁有关,他既是敢动我的哥哥姐姐,我苏潆汐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春风倚棹阖闾城,水国春寒阴复晴。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日斜江上孤帆影,草绿湖南万里情。
东道若逢相识问,青袍今已误儒生。
一直以来春雨淅沥,不来则已,来了就不会那么快停下。所幸出了前几天的风雨大了些,待离了北疆之境,渐入中原,雨滴便渐渐变小了,下一阵子停一阵子,并未给大军的行进带来什么阻碍。
春色盎然,气候回暖,一路走来,日渐可见路两旁的野花漫开,将士们的心情也不再似进往北疆之时的沉重枯乏。
照此速度下去,最多不出半月,大军便可返回帝都。
行进宴城境内,天色已黑,大军驻扎于城外的一处坡上。
每年的三月二十五是宴城的祈元节,每到今日城里的大街小巷就会有很多人上街,以诗文琴棋书画会友,有的为寻知己,有的为寻良缘。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苏氏兄弟几人换上轻便的衣装,进了宴城。
苏夜泽道:“早闻宴城的祈元节热闹非凡,今日一见当真是有些看头。”
苏夜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究竟是这城里的姑娘有看头,还是这祈元节有看头?”
“嘿嘿……”被看穿心思,苏夜泽忍不住讪讪一笑,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果见男人装扮的段芊翩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见他看来,又连忙别过头去,故作不见。
苏夜洵将一切收在眼底,不由低头浅浅一笑。
街上往来的行人中,不少过路女子满目惊艳地看向苏氏兄弟一行人,难掩眸中与脸上的惊赞之情。只是无奈他们无暇旁顾,缓缓走上一座小桥,看着河中往来不绝、形形船只,面上虽有笑容,却很浅很淡,似乎早已见惯。
一道悠扬的琴音在河面上响起,随晚风轻轻飘到岸上,琴音悠然,然他们也听得出这抚琴之人不仅心境豁然、静敛,便是一身的内力也不逊于寻常之人。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移向河面,循声望去。
只见河中央一艘船迎面驶来,船只并不算大,长约五丈,宽约两丈,高约一丈,船头有两名玄衣护卫执剑站立。中间的甲板上一名身着淡蓝色裙衫的女子正抱琴而坐,纤指轻抚琴弦,幽雅的琴音缓缓流出,
苏夜泽忍不住皱眉道:“这艘船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他说着看了看身旁的苏夜涵,突然指着船上抚琴的女子,对苏夜涵道:“七哥,是她!”
苏夜洵不由问道:“谁?”
苏夜涵定睛看了看,嘴角浮上一丝浅笑,道:“果然是她,我们在京都见过这位姑娘,真没想到竟还有缘在此再相见。”
苏夜泽狡黠一笑,“弗如就让我去与她一叙……”
话音未落,就听河中有一男子对那蓝衣姑娘道:“姑娘琴艺高绝,实令在下倾仰万分,在下这里有一联,不知可否请姑娘对来?”
蓝衣女子琴音不减,低眉淡淡一笑,道:“公子尽管说来。”
男子道:“移椅倚桐同赏月。”
蓝衣女子纤指拨过琴弦,迅速接道:“点灯登阁各观书。”顿了顿,道:“小女子这里也有一联,不知公子可愿对来?”
“姑娘请说。”
那蓝衣女子似乎意识到桥上有人在注视着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与苏夜涵一擦而过,微微点头致意后,缓缓道:“弹指声中千偈了。”
男子闻言一愣,轻声嘀咕道:“佛偈?”
他怔怔想了半晌,无从作答。
桥上,苏夜涵微微一笑,轻摇手中折扇,朗声道:“拈花笑处一言无。”
蓝衣女子抬首望来,见是苏夜涵不由得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苏夜涵会意,在桥上众人暧昧的笑意中,轻轻跃身而起,足尖点过河面,翩翩落在蓝衣女子身旁。
此时此刻他背对着众人,无人瞧得见他的神色,所以也无人知道从他落下的那一刻起,面上清和的笑容便一扫而空,只留一丝清冷。
“你怎么来了?”
蓝衣女子琴音不停,低下头,垂眸巧笑,“涣王殿下以流星鸟传来了消息,京中出了大事,只怕你们要加紧脚程,尽快回京了。”
“何事?”
“四王妃顺利诞下小世子,小世子安然无恙,只是,十公主却在洵王府中,因服食了毓皇后赐下的汤药,如今已香消玉殒……”
蓦地,苏夜涵脸上那仅留的一丝清冷笑意也一并消失。
蓝衣女子又道:“如今太后娘娘危在旦夕,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会泄露出去。绍驸马如今情绪很不稳定,涣王殿下的言辞之中也满是怒意与恨意,十五公主大有要闹翻皇宫的意思。如今朝中一片动乱,你与二位王爷最好尽快赶回,在与不在朝中,如今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