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之前衣凰便已知晓,娘亲这些年来一直隐匿在相府后院的别苑里,那里除了她和右相,旁人皆无法进出,起初她尚不知为何,直到她七岁那年,见到青宁姑姑,她才明白,这些年娘亲一直在躲着什么人,那时她尚且不知是谁,如今看来,那人应该就是睿晟帝了。
锦华轩负责伺候衣凰的两名宫人,这会儿正手捧托盘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抬头看着屋顶上那道素华身影,实不敢出声打扰,奈何这雪夜极寒,已经冻得她们上牙打下牙了。
无意中一眼扫过院里,衣凰纤眉一凝,望着那两人,出声问道:“大半夜的,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话问出口,又不禁感觉有些怪异,此时此刻这句话该她们问才是吧。
“回……回郡主,方才宫人派人送来了防寒的衣物……”
“哦?”闻言衣凰不由来了些兴致,足下一点轻轻掠下,落在二人面前,伸手挑起其中一只托盘里的衣物捏了捏,笑道:“还真是上好的料子,暖和却不厚重。”
那宫人忙答道:“这是洵王殿下着人送来的濯锦长袍。”
“洵王?”衣凰凤眉一挑,目光骤然落在那宫人身上,而后又将手伸向另一只托盘。
另一人忙道:“这是涵王殿下送来的白貂绒五云裘。”
衣凰面无表情地看着两见衣服,不说收也不说不收,她不发话,两名宫人便站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擅作主张将衣服送进她屋里。
“唔……”似乎是经过了好一番的深思熟虑,而后在二人惶恐的目光中,轻轻一挥手,道:“送到我屋里吧。”
“是。”二人如蒙大赦,连忙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搁下衣服正要走开,忽听衣凰喊了声“慢着”,而后她对着早已脸色苍白的二人道:“桌上的点心是我白日里闲来无事所做,你们那些回去尝尝吧。”
二人诚惶诚恐,不敢不从,随意取了一盘便匆忙离去了。看着二人的背影,衣凰忍不住皱眉,喃喃道:“你们这么急着离开,难道我会吃人么?”
“倒不是你会吃人,而是你能让别人吃人。”朗朗的男子声从身后传来,衣凰闻之二话不说,伸手操起桌上的一只托盘便向后掷去。身后那人没有料到,不由大吃一惊,伸手接住托盘跃身而起,喝道:“你做什么?是我!”
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苏夜泽。只见他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而后瞪着衣凰道:“不明情况就乱打一通,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衣凰冷眼瞥他,道:“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所以才要动手。大半夜的,你躲在我这房中,是何居心?”
“嘿嘿……”苏夜泽咧嘴厚着脸皮笑了笑,伸手端起一只盛着点心的盘子,道:“我就是突然饿了,里里外外又找不到吃的,所以就来找你了。我就是怕别人误会,所以才没有从正门进来,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大半夜地来找你,你说你这清白名誉……”
衣凰眼睛一瞪,伸手就要去夺他的盘子,他连忙闪身躲过,撞到了那只放着濯锦长袍的托盘。衣凰伸手指了指,道:“我不方便出宫,明日你出宫时,替我将这个送还给他。”
苏夜泽不瞒地撇嘴道:“为何要我去送?”
衣凰白了他一眼,“吃人嘴软,拿人手软,你吃了我的点心,你说要不要你送?”
苏夜泽脸色忽的沉了沉,正色问道:“你……已经想好了,有了抉择,是么?”
衣凰回身看他,眸色稍沉,不言,却已是默认。苏夜泽有骤然笑开道:“那就好,只要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只要你认为自己是对的即可。对我来说,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开心就好。”
闻言,衣凰眼底一动,怔怔看了他半晌,心底有一股感动渐渐涌出。就在苏夜泽洋洋得意之时,忽见衣凰突然变了脸色,一挥水袖,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赶紧吃,吃完了赶紧离开这里,有你在,我可睡不安稳。”
苏夜泽不由得恨恨地咬牙切齿,道:“白眼狼,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