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九陵王不由眸色沉敛地低下头去,思索良久。
琅峫所言他都懂,也明白,只是之前自己没有想得那么远。
两军交战,最忌焦躁。军心不稳,必难取胜。
而眼下,银甲军中确如琅峫所言,之前的安定平静渐渐消散,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若真如琅峫所言,苏夜涵想要速战速决,赶着回京见自己的妻儿,那他就必须要在十一月前将这里的战事处理掉,那他们只要将对战再拖上两三个月,苏夜涵的耐性就必定会垮掉……
“哈哈……”他突然大笑一声,举杯一饮而尽,笑道:“琅峫王思虑果然缜密,计划周详,教本王不得不佩服。只不过……”
“九陵王有话尽管说来。”
“只不过这慕衣凰不是琅峫王心中爱慕的女子吗?琅峫王就忍心这般对待自己心爱之人,算计她、伤害她?”
琅峫面上笑容越发冷酷、轻狂,他抬起头透过殿门看着外面无边暗夜,笑道:“算计了,她可能会恨我,但是不算计的话,她这辈子都不会属于我。”
“啧啧,琅峫王果然是如传闻中那般铁面冷心,莫说一个女人,就算是本王,听了琅峫王这话,都不由得冒冷汗。”而后他轻叹一声,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本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琅峫王尽管放心,这一次本王一定会和琅峫王一起,将苏夜涵和大宣逼入绝境,让他们有来无回!”
琅峫只随意一笑,眼底却并无信任之意,只是慢慢饮酒。
对于九陵王,不是不信任,而是无法信任。
如此冲动易怒之人,连自己的脾气都把持不好,又如何去打理好一个偌大的九陵朝?
“王,你是不是也不相信九陵王所言?”托和也讪讪一笑,小跑上前问道。
“这种人,何以信任?”琅峫不由嘲讽一笑,摆摆手道:“今日与他说这么多,只是不想他的愚蠢和冲动坏了我的大事。”
托和也浓眉一挑,问道:“王的大事是指……江山?美人?”
闻言,琅峫不由回神冷眼瞥了他一眼,而后张狂一笑,道:“兼而有之。”
对于琅峫这般毫不遮掩的性情,托和也已然早就习惯,这会儿不由得笑了笑,点点头道:“也是,王看上的东西,岂有不争取到手之理?”
……
前些日子天气已经渐渐转凉,没有了平日里的燥热,却不想这几日,天气陡变,竟是比之前还要炎热,犹如酷暑返回,燥热难当。
银甲军营中兵器相碰之声不绝于耳,三军将士齐齐列阵炎日下,大汗淋漓而不自知,个个面色黝黑,满脸汗珠。
夏长空几乎是奔走在骄阳下,脚步飞快,直朝着苏夜涵的营帐而去。
“皇上,七星军已经集合完毕。”
“嗯。”不同于夏长空的欣喜,苏夜涵面色平淡无奇,几乎不见神色变动,静静地看完手中的地图,将需要标记的地方都标记好,这才抬起头来。
冉嵘与祈卯相视一眼,虽不动声色,眼底却有喜色,冲夏长空点头致意,“皇上放心,这一份地形图末将一定将它吃得干干净净,保证它生生活在末将的脑子里。”
闻言,苏夜涵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二位将军切不可太过劳累,朕的数十万兵马还需要你们。”
说罢,他朝二人一点头,虽夏长空出了营帐,一道朝着营帐后方去了。
不过半月时间,那里已经新开辟出一片空地来,俨然一个新的校场,场中约莫三百来人,清一色的玄黑色劲装,脚蹬黑色长靴,束发束腰,清简利落,一眼看去,威风凛凛。
看见苏夜涵,众人神色齐齐变色肃然,却并未出声,只是对着苏夜涵无声行了礼,待见得苏夜涵扬手的动作,又迅速恢复原状。
见到苏夜涵面上掠过一丝笑意,阵前的几人不由相视一笑,绍元杨走上前来道:“皇上,七星军整顿完成,各领将已就位。”
苏夜涵抬抬眼望去,目光清淡却幽深,一一从几人面上划过,每落在一人身上,便听得一声低喝:
“天枢夏长空——”
“天璇岑瑾瑜——”
“天玑何子——”
“天权邵寅——”
“玉衡曾巳——”
“开阳董未——”
“摇光曾巳——”
“七星就位!”
“好!”苏夜涵抬手一挥,眼中冷冽霸气越发明显,“这段时间你们所看的、学的、练的,朕相信都已经牢牢地印在脑子里,你们是朕亲自训练出来的,与十二地支军一样肩负重任。在大战疆场上,十二地支军是朕的王牌,少人突袭中,七星军是朕的奇兵。”
“末将谨遵圣令!”
绍元杨拱手道:“皇上放心,即便现在立刻有人来偷袭,七星军也可立即应战。”
“很好。”苏夜涵又一次满意地点点头,碧眸深沉幽静,骤然闪过一丝杀意,冷笑道:“虽然现在没人,不过,如果我没有料错,今晚便是你们一展身手之时。”
闻言,众人眼底齐齐划过一丝喜色,抱拳道:“末将定会完成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