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短促的惨叫并作一声,一条巨大的血痕从左边汉子的脖颈一直斜拉到右边汉子的腰下,正呈雾状弥散的血雾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间,让他们看上去像是连带身前整个空间都被一劈为二一般。
噗通……
两个汉子仰天倒下,然后摔成了四截,断面上不仅血如泉涌,还飘散着股股热气。
“风语镇议长暴力抗令,袭击职下,职下奋起反击,战斗中议会全员不幸……”
年轻人像是在打着向上司报告的腹稿,在场的所有猎人都惊呆了。
黄雀王霍然跳了起来:“找死!榔头!”
“榔头”两个字一出口,大厅里数十号猎人头领屁股尿流一般地朝出口冲去。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大厅地面都在微微颤抖,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把机甲开进了镇子,可这个假设显然是不成立的。新世界的所有城镇都被设计成两圈构造,外圈是机甲区,内圈是生活区。生活区的构造不适合机甲出入,除非机甲推倒一路的建筑,否则没办法进到城镇中心。
轰轰的碎裂声连绵不绝,大厅的墙壁被一圈黑乎乎的巨大身影给骤然撞破,这些黑影接近三米高,宽有两米,浑身泛着粗糙的金属质感,虽然不如人面对十倍身高的机甲那么有压迫感,可在大厅这小小的空间里,却足以让人屏息。
纯机械驱动的个人战斗装甲,非常适合狭小地域的战斗,操纵者无一不是肉身力量强悍、神经反射灵敏的猛人。套着这层钢铁壳子,高阶辅士都可以跟低阶见习星士对抗。
正如罗丝之语需要另外找人操纵一样,这身战斗装甲并不矜贵,但穿着这身装甲仍能娴熟如常地战斗,这种人可就难找了。这一圈战斗装甲兵足有二三十人,可见黄雀王在这上面确实下了血本,就靠这些“榔头”,黄雀王要收拾一小队低阶见习星士都没问题。
战斗装甲兵个个端着小型速射气爆炮,炮口将大厅里这一男一女两个警备队员牢牢锁定。
“罗……什么,拜你那灌满沙子的大脑所赐,我不再发愁怎么向别人解释你的死。”
黄雀王哈哈一笑,像个获得最终胜利的王者一般,还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神色松闲地说着。
年轻人朝身边那个军帽低低压着额头的女士官点了点头,对自己正被一圈速射炮指着的状况似乎没有半点认知,语气也是非常轻松:“抱歉体会不到你的烦恼,我可没必要跟别人解释你的死。”
话音刚落,他猛然一举手,一发信号弹嘭地直射而上,哗啦一声破响,大厅的天窗顿时被炸开一个大洞,碧绿的烟雾直冲天际。
他身边的女士官同时挥手,一道淡淡银白光雾将两人罩住。
咚咚咚……
战斗装甲的速射炮开火了,震耳欲聋的打桩声激荡在大厅里。
现场的炮声刚刚拉开帷幕,空气的尖利嘶鸣声接踵而至,大厅猛然剧烈颤抖,天花板轰然垮塌,尘雾弥散中,一发发像是机甲雷火弹的东西继续射落而下。
风语镇建在几座小山之间的平谷里,此刻在镇子边缘的一处山头上,十来部沙黄涂装的机甲正举着粗壮的雷火炮,朝小镇中心那团正翻腾着的焰光里倾泻着火力。
“少尉,队长真的会没事吗?”
有人忽然问。
后面那部银白的特型机甲的闷闷话音响起,是林常珊。
“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使劲给我炸!”
听起来,她似乎正为某件事而极度不爽。
嗡嗡的星炉运转声由远及近,一部机甲片刻后滑上了小山,朝林常珊报告道:“镇外的机甲库出入口已经被封住了,现在猎人的首领都不在,猎人们虽然情绪不稳,但还没敢动手。”
接着那脆嫩的女生带着点兴奋:“其实姐妹们还真希望他们动手呢,拉练了十多天,都只拿那些低级凶兽开刀,大家都有些手痒了。”
林常珊哼了一声:“动什么手?这里好几千猎人,当靶子打也能累死你!赶紧回去盯好,尽量多拖一些时间!”
正说着话,一道蓝色烟雾又从镇子中心飘散而起,林常珊厉声喊道:“停!停火!”
放下手中的雷火炮,看着镇子中心那升腾而起的烟尘和焰火,女兵们纷纷咂舌。
“少尉,咱们这么公然轰击城镇,是犯了重罪吧,以后会不会被绞死啊?”
“你做梦呢,绞刑是军团的待遇,咱们现在只是警备队,最多给你后脑勺来上一枪。”
林常珊的语气充斥着鄙夷:“犯罪?我们是在执法,是在对罪犯采取强制措施!”
她的语气隐隐回到了最初进入警备队的状态。
“这片高原,是我们的地盘,一切我们说了算!跟我们作对的人,就是罪犯!队长再三强调的话,你们难道忘了?”
已然被雷火弹深耕成破碎废墟的城镇大厅里,咣当声响起,两部钢铁撕裂,血肉喷溅的战斗装甲被骤然推开,一个人挺身站了起来,捂嘴咳嗽着。
战斗装甲就算再强悍,也不可能抵挡用来轰击机甲的雷火弹,更不用说几十上百发雷火弹,那些战斗装甲体型过大,承受的雷火冲击也最多,早早就被撕裂震碎。
“瞧,他还真没死。”
年轻人的声音透过浓浓尘雾传了过来,咳嗽声嘎然而止,黄雀王朝年轻人话音的方向叫喊起来:“你好大的胆子!敢用机甲炮轰平民!?”
尘雾渐渐淡去,就见前方那个年轻人制服上一尘不染,眼中满是戏谑的目光:“平民?黄雀王,风语高原的老大,塔克拉玛干的第一猎人,在你手上死的人可比凶兽多,跟你的胆子比起来,我可还差了好大一截。”
视野渐渐清晰,已然化作废墟的大厅里,破碎的金属和人体入眼皆是,黄雀王一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