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是美得倾国倾城的姿色。熹君也常取笑我,以我的中人之资,居然能与公子未眠订下婚约,实在是委屈了公子未眠,还说是多亏了他退婚,才让我捡了便宜。我苦笑,熹君没有说错,的确是委屈了玄未眠,而玄未眠显然也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
若不是为了帝位的话。
不过,此刻镜中的我,长发悉数盘于顶上,一副男装打扮,倒颇有些英姿飒爽。我一时玩心起,顺手将一对珍珠耳坠戴上,看着镜中英俊的男子,耳上却垂直一对珍珠耳坠,实在滑稽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垂帘外响起“哗啦”一声。我站起来,循声找去,弯腰穿过垂挂的垂帘,便听见一个稍年长些的侍女在训斥打翻东西的小侍女的声音,那小侍女跪在地上慌乱拾起散落一地的糕点,样子十分可怜。
看一时恻隐心起,我走上前去欲劝说几句——虽不知我这囚犯之言是否有用。
然而——
站在那两名侍女身侧不过一尺之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站得离她们这样近,可她们竟对我视若不见!
渗年长的侍女依然在低声训斥小侍女,小侍女咬唇不语,将地上的糕点一块块捡起,仿佛都不曾发现有一人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我一时惊怔,不知所措。
又有两名侍女闻声进来,见状也将小侍女训了几句,可却没有一人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仿佛在她们的眼中,我所站的位置空无一物。
心中隐隐地明白了些什么——
她们看不见我!
恍惚间,我记起一个传说。那是虚空之境的孩子年幼时候都曾听说过的故事。
天历前370年,那时的虚空之境尚处于一片明暗交错的境况,人,鬼两族都生活在虚空之间之中。而神族则生活在虚空之间以东的一处叫做蓬莱岛的地方。彼时,鬼族渐渐壮大,开始侵占人族居住的村庄,人族不堪欺压,奋起反抗,一场人鬼大战就此展开。
但人族始终是不敌鬼族。神族中有人对人族怀有恻隐之心,于是站了出来——便是连城氏。只是神族中大多数人都反对介入人鬼之间的战争,认为一切顺其自然才是天道,根本无一人出手相助。连城氏孤军奋战,率领人族迎战鬼族,更教会了人族御神术——天历556年,御神术为女帝所禁——凭借三样宝物,最终打败了鬼族,将其赶至华阴山下,建立昼王朝。
因为不满神族的冷血无情,连城氏毅然宣布脱离神族,成为人族的帝王。
那三样宝物,便是御鬼之剑——能一剑穿透鬼族人的心脏,隐身之珠——含于口中,可遮人耳目,救死之药——能让人死而复生。
一直以来,我都将这个故事视作传说,认为只是后世之人编造出来渲染连城氏神秘色彩的无稽之谈,也从不相信连城氏为神族后人。可如今却不由得我不信了。耳上的这对耳坠,耳坠上的这两颗珍珠,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隐身之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