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海娜珠,严清歌是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虽说学会了大周话,可是她脑袋里,装满的还是草原上的做派和念头,拧都拧过不来。
她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对人宣扬要嫁给炎修羽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世上的好男儿,就该有很多妻子,这些妻子之间也无所谓尊卑。哪怕是亲姐妹,亲母女,嫁给同一个男人,都是没有问题的,何况是两个陌生女子呢。
对她这种想法,教导她的两个姑姑暗地里说过很多次,甚至罚她背过《女戒》和《女四书》,都没有用。因为海娜珠根本弄不明白那里面的大周文字是什么意思,就算姑姑们解释,她也是听了个似是而非,转眼忘到脑后。
想让海娜珠学会大周的规矩利益,无疑是天方夜谭。怎么能指望一头狼学会吃草呢?
严清歌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点头道:“去了水太妃那里。”
“水太妃是谁,她那里好玩么?我早上出去御花园散步,遇到了四皇子。我身边的宫女都说四皇子长得好看,但我还是觉得,丘偊王最好看。”海娜珠与有荣焉的说道。
尽管海娜珠是在夸炎修羽,但她那种跟夸自家东西一样的语气,让严清歌心里很不舒服,她面色冷了冷,道:“我还要回去绣花,海姑娘慢慢玩儿吧。”
一听严清歌要绣花,海娜珠就不跟去了。
她虽然喜欢大周人精美的绣品,但是让她坐下来绣花,是绝对不可能的,光是捏着针在凳子上坐满两刻钟,她就要昏倒了。她更喜欢屋外的新鲜空气,和能随时走动的自由。
回屋后,屋里难得静悄悄的,没有桃兮和碧苓在,如意活泼了不少。她对今天发生在水太妃宫里的一幕不太了解,问严清歌道:“小姐,为何水太妃见了您绣的那副观音像就肯见您了?如意弄不明白。”
严清歌笑着道:“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挂了几幅画轴,上面有一副,是太上皇年轻时候穿着铠甲的画像。”
严清歌有幸进过几次皇后的卧室,但如意并没有资格进入皇后寝宫中。如意没见过那幅画,但是她并不傻,前后联系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严清歌说的是什么意思。感情严清歌绣的那幅画上那个男子是太上皇,那观音一定就是水太妃了。
她恍然大悟,赞道:“大小姐,你这主意太好了!原来您早就想着去找水太妃了。我那时还纳闷您为何没日没夜赶着绣这幅奇怪的观音像呢。”
严清歌微微一笑。是的,她就盘算着搭上水太妃这条线了。她忍了好几个月,忍受着皇后和太子的监视,逆来顺受,只因为她以为炎修羽回来后她就能出宫了,只是几个月而已,没必要轻举妄动。
可惜炎修羽回来后,皇后告诉她,她家里无父无母,要将她在宫里养到明年过完及笄礼,直接从宫里嫁出去,她便无法再忍受这种生活了。还有一年多时间,足有发生太多事情了,她必须掌握主动,这才有了她费心苦心绣那副观音像的举动。
霞纷去了宗正府改换自己的主人,并没有直接跟着严清歌回来。她来到凤藻宫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为是宫中的老人,不少人都认识霞纷姑姑。见了她,凤藻宫的很多宫女、太监一个个上前行礼。霞纷笑微微的受了,给他们回过标准的宫礼,一路朝严清歌住的地方去了。
不多时,皇后便得到了霞纷去了严清歌那里的消息。
今天一天时间,先是有了太子强硬的将她处罚严淑玉的事情压下来,不给她脸面的带人回去之事,然后又发生了严清歌甩下两个宫女,去拜见水太妃的事情,眼下水太妃的贴身宫女又来见严清歌。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皇后头痛欲裂。
她顺顺利利的当了十几年的皇后,可是自从打青州回来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伺候皇后的几个宫女悄悄抬起眼,看着皇后脑门上的青筋直现,咬牙切齿,知道今日皇后又没了耐性。
忍了好半天,皇后才攥着帕子道:“将霞纷姑姑带来,我和她说说话。”
虽然贵为皇后,可是水太妃的贴身宫女,她轻易还是不想得罪的。
不多时,霞纷便进了凤藻宫主殿,对着高高凤椅上的皇后行礼。
皇后和颜悦色的看着霞纷,吩咐宫女:“给霞纷姑姑看茶。姑姑,不知您来凤藻宫何时?可是今天严小姐吵了水太妃休息。”
“回娘娘,严小姐和水侧妃是知交,又给太妃送去寿礼,水太妃对她很喜欢,将我赐给严小姐,以后跟着伺候她。”霞纷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的回道。她伺候严清歌事情,纸包不住火,干脆告诉了皇后。
皇后长长的金属镶宝石假指甲当啷磕在一起,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站在她侧身的宫女看得明白,皇后脑门上的青筋几乎全都爆出来了,这是皇后气到了极点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