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严清歌几乎脱口而出,话语到了舌尖上,硬生生被自己收了回来。
因为她了解凌霄。凌霄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一点点疑神疑鬼,就会性格大变的人。
这世界上不管是豁达的女人,随性的女人,或是麻木的女人,在遇到丈夫无故变心,甚至要到休妻地步的时候,都被逼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疯子吧。
严清歌心疼的拍着凌霄紧紧绷起来的肩膀:“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霄好像要把积攒的委屈一口气哭完,一直哭的天色微微有些擦黑,才抽抽噎噎的平静下来。
她对着严清歌揉哭红的眼睛,委屈道:“在西边的时候,水穆哥一直很消沉,那时候他对我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但家里出了那么大事儿,便是我的性子也变了些,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回了京,才回来的时候,他对我好了点儿,结果没过多久,他便开始整日不归家了。”
“后来有一天,不知他和谁喝了酒回来,忽然跟我说起宫里水太妃的事情。他说,水太妃当年为了先皇的基业,自甘下堂,叫先皇另娶侯家女,可谓是一代女中豪杰。我那时好傻,想着水太妃是他家的长辈,理应尊敬老人,还跟着赞许几句,却没想到,那时候他就在想着另攀高枝了。”
“而且,虽然他人不归家,每天却叫人传口信给我,让我去这家应酬,去那家应酬。为了早点儿定下忠王府爵位的事情,不但他四处钻营,连我都被他委派出去,跟各家各户的夫人们来往,在内宅里头给人陪脸子卖好话。那些人,好多都是以前我根本看不上眼的,现在忽然倒换了地位,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回家,都觉得生不如死。可一想到水穆哥,我就忍了下来。”凌霄哭了起来。
听着凌霄的话,严清歌喉头也是一片塞塞的。
重生前,她为了让朱茂继承国公的爵位,也曾经四处巴结讨好别人过。那些被她巴结讨好的夫人们,大部分都不会给她什么尊重,只是目光里裸的不耐烦和讽刺,就让人如坐针毡。
更何况,凌霄以前是那样的天之骄女,骤然落到这种地步,其中的不好受,更是加倍。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她在战乱里面受了伤,身子大不如从前,我不能拿这些事烦心她。娘家的庶姐庶妹,一个个早恨不得看我落魄才好。你和水英在宫里面,我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傻子,我后来出宫了呀,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说!”严清歌不由得跟着泪盈于睫。
“你出宫后,受了那么重的伤,人都认不清,没几个月又要出嫁,我怎么说得出口,去叫你挂心。”
“你总是想着别人。你早就该和我说的!早和我说多好!”姐妹两个竟是又抱在一起掉泪。
哭了一会儿,严清歌抹了泪水,问道:“那他要休妻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有次有出去应酬的时候,被一家夫人点醒,说水穆哥似乎有些别的想法。我不肯信的,但人人都这么跟我说,我还是选择信水穆哥,只要他不亲口和我承认,我就不信外头的风言风语。”
严清歌不由得色变,看来,这件事是水穆亲自告诉了凌霄的。
果然,只见凌霄的笑容越来越苦:“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说,如果忠王府早点儿向炎王府学着就好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种地步。我那时心里就咯噔一声,然后他就哄我,说炎王府能有今天,是因为炎王爷喜欢四处结交儒生,府上幕僚如云。炎王爷还尚了公主,谁家出事儿,炎王府都不可能出事儿。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水家现在朝炎王府学,也还来得及。他已经在结交顾家、荀家和乐家的人,宫里面,还有一位未出嫁的公主……”
凌霄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涩,已然是说不下去了。
严清歌愣住了:“这话真的是水穆讲的么?”
“是!是他心口所说。我那时候不死心,故意问他,水植那样,尚公主,怕是不好办。他竟然也和我装相,说若是水植不行,只能委屈我,朝水太妃当年学一学。”
“他竟然能说得出口!”严清歌不由得大为恼怒。
凌霄凄惨的笑了笑:“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的,说动了我哥哥。我哥哥也来劝我,说那不过是一时之计,叫我以退为进。说什么茜宁只是个小丫头,水穆和她差了十几岁,我这番如此牺牲,水穆肯定会记得我一辈子,等水穆继承王位,我被接回去当侧妃,必定如当年的水太妃一样,凌驾于茜宁之上。”
“胡闹!你哥哥怎么也跟着瞎掺和。”严清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怪不得凌霄之前对自己也避而不谈忠王府的事情,连自己亲生哥哥都如此,凌霄怕是对其余人也都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