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礼之后,王捕头和宋翔宇坐在下首。
孟天楚道:“鄙人受蔡大人所聘,躬为刑名师爷,这案子就有鄙人负责,现在想请两位将事情经过说一下。”
王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都怪我太过鲁莽,这张老汉家的邻居江家的屋檐伸到了张老汉家,一下大雨,就顺着屋檐将水一直流淌到张老汉家院子里,雨小倒还罢了,遇到大雨,天上下的自家屋檐流的再加上邻居江家屋檐流进院子了,整个院子就成了一片汪洋,灌进堂屋里,能漫过膝盖。以前两家关系好,倒也无所谓,后来关系闹僵了,就出了问题,张老汉告到衙门,蔡大人发和息票让我和宋翔宇我们两去调解。先后去了三次,前两次说得好好的要江家自己出钱修一排水渠将雨水排到外面,可后来王家不干,非要江家拆掉一部分屋檐,退出他们家墙外。”
孟天楚插话道:“那屋檐如果能退回几尺,退出张家院子外,倒也是个彻底解决办法。”
王译道:“是啊,可问题是江家那房子先修,是贴着他们宅基边上修的,而张老汉家的院子也是贴着张家宅基地边缘修的,故此屋檐伸进了他家的院子,如果要拆掉屋檐退回去,要想完全退出张家院子,就只能将这一面的所有屋檐全部砍掉,那雨水就会直接淋到墙上,因此江家当然不干。”
这涉及到民法地基上层空间权问题,中国古代重刑轻民,所以民事法律问题很多都是稀里糊涂的,规定很粗糙,加上儒家重义轻利思想的影响,民事案件大多以调解解决,调解其实就是对权利的放弃来追求“义”,这在西方天赋人权思想下是不可想象的,所以被称为“东方经验”。
孟天楚刑警学院学过民法,不过也都是一些基本的东西,这空间权也只是一知半解,更何况这是儒家思想盛行的明朝,不可能深究这些注重权利的现代法律问题。
对于相邻关系,现代民法也讲究处理时要“有利生产,方便生活,团结互助,公平合理”,所以,孟天楚也准备用这个原则处理今后自己遇到的民事案件,包括张江两家屋檐排水案。
孟天楚道:“江家当时修建房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屋檐的排水问题,他贴着宅基修建,这屋檐当然就会伸到人家地界里去,这江家无理在先,当然,房屋已经修好了,因为屋檐排水就拆掉房屋重修显然不可能,将屋檐缩回他自己的地界又会被雨水淋湿墙壁,因此,你们想出的让江家出钱在屋檐下建一个排水渠,将雨水排出去的确是最可行的办法。”
王译一拍大腿,大有知遇之感:“就是嘛,连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咱们的处置还是妥当的,可张家偏偏不干,不,准确地说是先答应了,后来又反悔,肯定是钱塘县沈乃春沈知县给他们出的馊主意,存心让我们老爷难堪!”
蔡钊道:“王捕头,好在先生是自家人,这等无根据的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的好。”
王译急忙躬身答应,续道:“我们去第三次调解的时候,张家非要逼着江家拆毁屋檐,两家闹了起来,这张老汉的大儿子张老大冲上去就要打江家的人,被我一把拉住往回一拽,他站立不稳一交摔倒,后脑勺正磕在一根长条板凳上,嗳哟直叫痛。当下一查看,后脑勺起了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