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听秦牧如此一说,坐在马上沉吟片刻,脸上怒气也渐渐隐去。
“唉,先生说的是,正所谓舍得舍得,本宫若不舍,哪可能有得,只是如此,倒委屈了先生。”
秦牧却是一脸感恩之色,“世子又何必说出这等话来,一切都是以大事为重,臣下早就下定决心,此生尽皆献于世子,哪会计较自身一二。”
年轻人颇为动容,“先生高义,司徒构铭记终生,如此,就按先生说的办吧,不过要说起那火鼎真人之女,本宫倒还真与她曾有一面之缘。”
“是啊,臣下也听说了,前年圣上龙虎山祭天,丹杏仙子未承宣却私入大典,一露面更是艳压群芳,惹得不少公主嫔妃大为嫉妒,甚至连皇后殿下也当众斥责她衣饰不检,成何体统,但还没等火鼎真人告罪,太子殿下就有意袒护,赐下朱凤衣,当时还是世子亲手于她披上,哪知道她却火烧朱凤衣,直到火鼎真人说明原委,就连圣上也啧啧称奇。”
“原来先生早已知晓。”年轻人点头道:“其实当时皇兄倒是对她颇为动心,如不是皇后不喜她妖媚,再加上皇兄又早与镔铁长公主定下姻盟,她日后倒是很可能会成了本宫的皇嫂。”
“这就是天缘注定,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这丹杏仙子注定是与太子殿下无缘,臣下也听说,自此之后,丹杏仙子美名响彻朝野,加上又是太一道二掌教独女,因而无数皇亲贵胄争相求亲,却都被她拒之门外,但这次却是连火鼎真人都首肯此事,看来世子才是丹杏仙子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所以才有这披衣之缘,而且,世子英伟,丹杏俏美,正是天生玉璧,地造连理,故而臣下才斗胆未经世子同意,自作了主张。”
“本宫知道先生一片苦心,那就依先生的意思吧。”年轻人似乎不愿再提及此事,因而话题一转,又问道:“对了,方才跟着丘山的那个小乞丐先生也认得吗?他也是瓦王的人吗?”
秦牧听年轻人问起十方,脸上淡然一笑,“臣下并不认识他,估计他也并非是瓦王的人,无非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那为何先生却特意劝他不要去往钱塘府呢?本宫可不信先生会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世子虽熟读经史,但却不能不察,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数量最多的可不是那些王侯将相,也不是所谓的教主圣贤,更不是驰骋疆场的千军万马,而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芸芸众生。”
“名不见经传的芸芸众生?”年轻人颇为疑惑问道。
“是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虽名不见史,事不见典,甚至有没有来过这世上,可能都无人知晓,但往往能改变历史长河走向的,却恰恰是这些从没人知道的小人物,而当其中一个小人物无意间改变了历史进程的走向,但却因为自身的微不足道,而没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一丝涟漪,以致后人更是无法推测到,竟是一个连史书都没记载的小人物彻底改变了历史的方向,世子如若想大有作为,可万万不能忽略了这一点,而这一点,恰恰又是无法从那些自古传下来的经史典籍中所能学到的。”
“先生高见,本宫受教匪浅。”年轻人听秦牧所说,也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先生的意思是,如今钱塘形势微妙,任何一点变化,都有可能会引起无数意外出现,而那个小乞丐,恰恰就是先生所说的那种小人物,如果他不去往钱塘府,或许一生也就是个无人知晓的无名之辈,但如果他一旦去了钱塘,或许不经意间,就会改变历史本应前进的方向,也许他本身依旧还是个小人物,但历史却会因为他而彻地改变?”
秦牧点点头,“这不过只是臣下的感觉,也并不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那样的小人物,但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还是尽量不要让他去往钱塘的好,所以,臣下才多了句嘴,另外,就从王俊和魏槐强买阿丑的事情上,他恐怕也意识到,要真去了钱塘很可能是凶多吉少,毕竟,他带着的那个丑女和阿丑几乎不分上下,故而臣下才特意提醒了他一句。”
“阿嚏,阿嚏。”
十方莫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心说别是自己一心赶路,受了什么风寒,这眼看就要到了钱塘府,要是自己病倒了,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