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滔滔漫过山巅峡口,肉渣断臂飘卷其中,血迹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水纹顿时变得红赤狰狞,那一身蓑衣斗笠总是没个正经的男子被巨石碾成肉末血浆,沉尸漫天巨水之中。
腾于半空的周继君和千宁臣互视一眼,虽是面容惊愕,可眸底却浮起深思。脚踩黄光飞身而起的沙摩尼早已满脸泪痕,他的怒目金刚法身在月罗刹身死那刻破灭,却是心头的怒意荡然无存,转而为浓烈若酒的悲伤。
“千年了,喜欢虐杀人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特别是你们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白蟒轻吐蛇信,嘴角咧开残忍的笑意,目光一一扫过三个少年人,最后落在沙摩尼身上,怯生生地声音响起,“六根不净的小和尚呵,三个人里面居然还是你最有情有义,你看看你身后两个同伴,居然一副没事人样,你却哭得稀里哗啦。和这样的人为伍,本姑娘真是为你不值呢。”
周继君冷笑一声,心念扫过四野,嘴角翘起道,“不愧是差点点被收入后宫的蛇精,其他没不会,这勾心斗角挑拨离间却学得通透。可惜呵,你这辈子却没机会和那些宫中佳人一比心机了。”
周继君口出诛心之言,而身后的玄道蛇人业已手执魔珠蓄势待发,只等巨蟒被激怒心神不稳,抛出魔珠以魔头乱之。面对通天之境的强者,更何况是天赋异禀的四翅巨蟒,周继君等人的本领再如何诡异神奇,却差了数个层次,遇上这杀气腾腾的蛇妖毫无用处,只能从心魔着手。
不料巨蟒却丝毫不动怒,眼中闪过熠熠光华,张口呼出一团浊气,枯萎的夏花光影随之荡落浪头。
“小家伙,还想玩这招吗?我百年过一劫,六大心魔早已熟稔无比,就凭你区区几句话也想勾出我的心魔,真是笑煞人了。”巨蟒幽幽说道,眸中绽放出冷凝的气息,瞳影重重闪着冰花,竟是奔腾出谷的河流一寸寸冻结成冰凌,恍若银色的利刃蹭蹭地蹿飞上高空,“几个无趣的小子,不陪你们多玩了,就像你们同伴那样,给我去死吧!”
话音落下,那一串串的冰封利刃随着巨蟒冷冽的目光猛地飞刺向少年们,携着势不可撄的通天杀势,就在这时,阴森无比地声音突然响起。
“谁说我死了?该死的,是你吧!”
绿蓑衣,青斗笠,夜色下的空气中晃动过一个淡淡的虚影,却是前一刻尸骨不存的月罗刹蓦地出现巨蟒身后的翼翅上,双手弹射出透明的精气狠狠刺将上去。
捉蛇捉七寸,阴险的月罗刹正是击向巨蟒最薄弱的七寸之处。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死。”周继君嘴角翘起,看向那即将插入蟒身的精气之剑。然而下一刻,他的眼中暴绽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见四片蛇翅猛地一震,随着嗡嗡若龙吟的声音响起,若腾龙出水的飓风凭空生出,竟将月罗刹掀飞出去,粗壮的蛇尾诡异地从身后探出,将半空中的月罗刹死死缠绕。
“可恶的家伙竟敢诈死!我生平最恨别人骗我了,给我死!”
巨蟒仰天咆哮,大若车轮的眼睛中泛起怒火,莹白泛着死气的蛇尾用力一绞,月罗刹惨叫一声,满脸惊恐,弹指刹那后已然成为一堆肉泥,生机全无,连形状都辨认不出,重重地摔落在流水之中。
声嘶力竭的惨叫余音不止,冉冉回荡在夜穹下,嬉皮笑脸的蓑衣男子再也找不到踪影了,就在周继君和沙摩尼面前,活生生地被白蛇绞死!
原本看见月罗刹陡然出现泪水渐止的沙摩尼,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张着嘴高喊道,“罗刹……无量寿佛!今日我便是犯下杀孽,也必诛你!”
巨蟒冷笑连连,目光从低沉的水流上那抹艳红的血影上飘转,划过满脸冷意的周继君和神色微变的千宁臣,最后落到涕泪横流的沙摩尼身上,吐着蛇信。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和尚,一身修为在你这个年龄也算上佳之资了。就是太不像男人了,那个人死得干干净净,你就是哭也哭不回来了。”
它话音刚落,从不远处颤抖的枝头上传来幽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