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林深处,山涧溪桥。
白衣银丝的青年公子看向脸色变了又变的老人,嘴角卷起云淡风轻。
“看来你对我真的是异常关心,是吗......东来客。”
周继君话音落下,老人双手陡然捏紧,眼中浮起一丝阴霾和慌乱,嘴巴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四年前我们在京城中有过一面之缘呵,那时候的你如狗彘般被千十七提于手中,不料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天下人人敬仰的古老先生,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呵。”
周继君轻踱着脚步,伸出手,一股黑气涌出,渐渐凝成棋盘模样。
“神机妙算,独守竹屋而知天下事。两年前我只身来此想见识下名动天下的古老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料却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你,而我在棋盘中那败北的京城之局更是发现了你的身影。我费尽周折才知道,你居然就是那个为大煜皇室衍算天下大势的东来客。你藏的可真深呵,当年让我身陷京城死局的除了千宁臣,亦有你东来客的份。”
闻言,老人有些慌乱地看向周继君,艰难地开口道。
“不关我的事,君公子......”
深深看了眼东来客,周继君微微一笑。
“风云起兮君归来,妖龙出宫天下变。天行分兮杀戮起,三台封神七州平......这可是你留在囚室里的偈语,风云起兮君归来,你说的可是我吧,若非是你,这大煜皇室又怎会注意到我?”
长吸口气,东来客脸上的慌乱之色渐渐消退,他撇了撇嘴,随后幽幽说道,“是与不是,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占取大义逼我为你效命罢了,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哦?”周继君眉头挑起,脸上浮起揶揄之色,“四年前你便算尽天下大势,而这四年来你更是仿效上古大贤,隐居于此,却又不时传出几句预言来影响这大战的走势,让世人都知道云州有个神鬼之能通达未来变化的古老先生。如此用心,如此布局,如此的不安分,你别告我你真想无为于此坐看风云。”
“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效命于你。”东来客淡淡地说道。
“莫非我没从千十七手中要下你,因此你记恨于心?”
“非也。”听到千十七的名字,老人瞳孔微微一缩,眼中飘过忌惮之色,随即散开。他上下打量着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因风云变幻而生,可是,这风云却不会由你消弭。你是想让我辅佐那百里雄吧,他虽然拥有皇者破军,可他的命数只能为王,终其一生无法成就那皇者之位。就算我出山,也只会效命于这七州的未来之主,而非一个注定落败的枭雄。”
“注定落败吗?”周继君脸上忽明忽暗,手中的诡道棋盘黑云翻滚,他看向神色不变的东来客,淡淡地说道,“你至今未曾出山,想必是没有寻得那真命天子,可你又怎知百里雄不能破茧成蝶拥有皇者命数。你的衍算之道虽然神奇,却并非得天独厚,否则又岂会被我的诡道遮掩,无法算出我的行踪布局。”
“诡道虽然变化莫测,能占一时便宜,可终究不是我的衍算之道所能比拟的。助那百里雄乃是逆天,君公子,你听我一言,莫要插手这天下之局了。”
“逆天......”周继君抬眼望向远方,狂风突生,卷起他带着几缕银丝的长发向后飘荡。
“即便是逆天,我也要助百里雄灭了这大煜皇朝!我之一生所行诸事无不逆天改命,若非如此,我岂能有今日的成就。不亲手将大煜皇朝毁灭,难消我心头之恨!”
周继君一把抓住东来客的脖颈,提于空中。猛烈的杀机从他身上涌出,仿佛从匣中抽出的宝剑般,即便温蕴了四年,隐忍如斯,可一朝剑出,依旧是那个独占天下七分杀意的君公子。
“不啰嗦了,老儿。随我前去辅佐百里雄,否则,便死在这里吧。”
“你......”悬于半空东来客脸色渐渐发紫,呼吸难出,可他眼中皆是绝然之色,“你休想威胁我,即便是死,我也不会随你出山。”
周继君并没说话,只是紧紧抓着老者的脖颈,手中渐渐加力,而东来客一声不发,倔强地咬着牙,一副死也不肯屈服的表情。
“啪!”
东来客摔落在地,却是周继君忽地松开了手。
“好了,别做戏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下手,却还装作这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真当是人老成精。”周继君冷冷地看向低头喘息的东来客,淡漠如水的眉宇间杀机时隐时伏,“若非我不可能一直呆在百里雄身旁为他出谋划策,我真想现在就灭杀了你这个搅局人。只不过,你真当以为我无法收服你?”
周继君嘴角浮起一丝嘲讽,回头望向身后吓呆了的小童。
“无生,过来。”
青衣小童畏惧地看了自己公子一眼,随即蹬蹬蹬地跑了上来,有些慌张地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