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而后立,方能有所成,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
周继君苦思数个时辰,亦没寻出修炼的眉目,回忆起坎坷的修炼之路,那一次次在逆境中的突破和奋起,周继君陡然领悟到这个道理。万事无迹,若海无涯,只有将自己逼到绝地,方可寻出彼岸之路。周继君将三道之力和君子道意毫无保留地传于三道蛇人,只余留心中那一方最为纯净和通达的土地,若不能从三道蛇人身上悟出君子斗数的后续功法和道技,周继君无法取回道意道力,从此以后,再无争夺天下乃至猎取天宫的可能。
“武道武道,尔有何能教我?”
周继君伸手直指武道蛇人,张开就问,却听得无生两人目瞪口呆,眼中一片迷糊。
突然承受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浩瀚道力和道意,武道蛇人痛呼一声,抱住肚皮在空中翻滚,蛇尾拍打着空气,啪啪作响。陡然间,它直起身子,张开吐出一团火气,面目狰狞地望着周继君,再无之前的恭顺。
“道主欲知何事?”武道蛇人喘着粗气,强压住内心的狂躁,喝问道。
“我欲求君子斗数的武道之技。”
人之所以不能明事,正是因为局限一隅,为自己的心意所束缚。可若有旁人点拨一二,往往能够举一反三,如醍醐灌顶,瞬间通达明悟。
武道蛇人低声嘶鸣着,已然渐渐融汇所有的恶君子之意,控制住了体内的杀机。它全身上下升起一股骁勇好斗的气息,挤压着营帐内的空气,卡擦卡擦作响,飘渺的眼波从它暴睁的眸子里流转而出,漫过时间的波涌回溯,仿佛传说中那极西之地清晨凋零夜间盛开的幽隐蔷薇,将营帐内的一切都带回到数千年前。
“在大周朝的野史中有一奇人,名曰越穹,他生来就能言,善奔跑,迅若疾电,一夜间行千里不在话下。他平生以异人自称,嘲讽邻人,自以为得天独厚。邻人厌之,则云在那海外大岛有真异人,名曰弃,虽不擅奔跑,然身怀八方巨兽之力,无穷无尽。越穹不服,孤身前往海外大岛,寻那异人。半年后,他找到弃。弃已垂垂老矣,坐于一金刚巨石上,纹丝不动。他方见越穹便知来意,两人于海岛大战,弃有诸般神通,将越穹止步于百丈外。然则越穹身法奇快,眼神迅捷,往往能在神通之威来临时避开。不到半日,越穹便突破至弃面前......”
武道蛇人喘着粗气说道,眼见帐内三人都全神贯注地倾听,嘴角划开一缕残忍之色。
“......越穹拳影之快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打得弃毫无还手之力,本以为会胜出,孰料弃伸手挥出简简单单地一拳,拳风袭来携着白万斤巨力将越穹重伤。越穹不服,起身再战,却仍免不了落败的下场。越穹伏地痛苦,弃疑,越穹答曰,他如今才知一力降十会的道力,求弃传他增力之法。弃未允,越穹伏地痛哭三天三夜,不曾离开片刻。弃怜之,幽幽叹曰,你若能忍力大之苦,又不悔,我便传你。越穹欣喜若狂,遂按弃之法寻得海岛八方夜土,以涩水吞服,一月后,他全身之力达到十余万斤,半年后,涨至百万余斤,已能轻易地砸碎一片海礁,一年后,涨至千万斤,动辄土地破裂。三年后,他全身之力已然无穷无尽,走一步海岛便摇晃一下,他想烧火,可树枝却在他手中散为齑粉,他睡觉时,微微一动就会陷下一条大沟壑......”
“越穹发现一身巨力让他陷入绝境时,悔之已晚,他望向金刚石,却见弃已经死了,他终于明白为何弃终年不眠不休不移不动坐于那块石头上,却是因为他一动,整座岛都会被他毁灭。越穹不再服食夜土,他慢慢走向金刚石,学着弃一般坐于其上,望着身前被他踩成沟壑的土地,心如死灰......”
营帐内刮进一阵清风,吹拂在周继君雪白无尘的衣袍上,震震作响。他闭上眼睛张手迎向这团风儿,恶君子的道意从心底生出,引动念海中星斗迁移,却是忽有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