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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终究还是来了。
月罗刹将口里的竹叶吐飞,斗笠下的阴霾中闪过一抹寒光。
深紫色的浓云笼罩天头,从京城上空四周扩散,连绵如海漠,须臾间已将整个七州之地覆盖。
平南府皇宫大殿,灯火通明,等待捷报的北朝文武百官惊疑地望向天头,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起来。百里无生端坐龙椅,眸中浮起几分忧虑,转眼后他深吸口气,朗声道。
诸位爱卿无需担心,紫气东来乃是天命所归的吉祥兆,定是国御大人攻陷了大煜伪都,生擒了那个伪帝,才引起天象之变。
......
炎州之末,靠近南海的一座小城中,天色渐晚全城寂静,唯独府城里唯一的那家来福客栈中隐约烛光闪耀。五名形貌各异的老人围坐在几案旁,脸上皆是忧心忡忡之色。
上上任总掌柜早有预言,说那人还没死,果真......
你就这么确定他就是煜太祖?
还会有谁呵,这紫云临天的场景和数千年前记录如出一辙。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谁知道......总之先报与上听吧。
......
京城之西的一座矮坡上,穿着鱼尾道袍的老人垂手而立,脸上的皱纹簌簌颤抖着,他望向将那个七州都笼罩在紫云下的男子,口中低声念叨着。
终于等到了......妖龙出宫天下乱,我终究未曾算错。只是......
东来客遥望想千十七,仔细地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瞬间,老人脸上浮起惊骇之色。
他这是要......百世轮回,原来如此。
老人不再多想,匆匆忙从怀中掏出一卷书册,化指为笔,在卷册上写着什么。
北朝元年,五月末,周继君攻陷京城为北朝占得京城......千十七百世轮回尽,成就无上纯粹心神,得以......
笔尖一悬,东来客没再写下去,他轻叹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京城之上,静静等待着连上古时候就已存在的监天云阁都未曾有过记载的一幕。
......
京城中,千军万马,庶民贵胄都怔怔地望向天头,漫天紫云席卷天穹,可所有人都没觉得慌乱,只有一股淡淡的压抑和伤感,仿佛用尽千年万年酿出的古酒,酒香飘来,携着万载的颠沛流离、荣辱兴亡,让人有种欲要落泪的感觉。
小君君,莫让他得逞了。
月罗刹冷哼一声,正要飞身而上,就在这时只听古朴却浑厚的天音传来,月罗刹举目望去微微一惊,那天音非是由天而降,竟是从千十七额心传出。白衣男子脸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晕,目光先是浑浊,随后渐渐变得清澈起来,就如一池澄澈的泉水,清能见底。
那张始终僵硬冷漠万年不变的脸庞上微微抽搐着,随后,一丝笑靥从千十七嘴角浮出,他本就有着倾倒世间的风华俊容,先前一直被冰霜覆盖,虽俊美却透着几分妖冶。可眼下他的笑宛若春日的朝阳融化了冰山雪地,那丝让月罗刹、周继君吃惊的笑容生出,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可却无法用世间言语来描述,那是都属于他千十七一个人的风华。
吾创大煜,甘入轮候,百年一死,尝尽百世,今得证大道,不献天地,不献父母,只献吾道.......
隆隆道语传出,九条紫龙从千十七额心飞出,盘旋回舞,月罗刹只觉一股莫名的气息压来,将他们阻于原处。细细盯着着千十七,周继君心中升起古怪的感觉,仿佛预示着什么凶兆般催促他赶快离开此地,躲得越远越好。然而,周继君到如今亦未曾参破千十七这百世之局到底为何,即便他打下七州山河,创立北朝,可一朝不知道千十七的图谋,周继君一朝无法心安。
深吸口气,周继君飞出心念,分成十数缕,分别传向门下诸人。千军万马前,李车儿和紫微星主互视一眼,眉头紧蹙,却都不敢违背,悄然转身,不多时已消失在京城中。唯独那个穿着火红裙纱身形相貌已如十二三岁少女的齐灵儿,僵着脸,冷冷地望向周继君。
灵儿,速速回转天吾山,然后......
你说过,不会再抛下灵儿......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竟命那山神将天吾山搬迁到海外岛国。
脸上闪过急色,周继君弩了弩嘴,却没说出半句话。转眼后,他的脸色一寸寸冰冷下来,心念传音中也夹杂着几许寒意。
你若不听话,从此以后,我们师徒恩断义绝。
齐灵儿的身子猛地一颤,她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天头那个冷漠的男人,泪水止不住哗啦啦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