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棚中一看之时,不仅没有想象中破损的棚壁,反而见她慵懒的靠在一侧,心中骤然积聚起来的怒气瞬间消失,却又还不死心,扯着嗓门道:“公子醒醒,不得入睡!”
如是三声,一次高过一次,最后终是如愿将人喊得微微睁开眼来。
“夏日贪凉入睡,也是容易生病的。”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微显不耐,车夫不仅没有动气,反而温声道。
林浣嘤咛一声,索性将车棚里那床略嫌破旧的薄被拉过来搭到身上,侧身躺下,蒙头大睡起来。
“到了盛安再叫我罢,先养足了精神……”她的声音透过棉被含糊不清的传来。
见她如此贪睡,车夫心头暗喜,嘴上却还追问道:“公子的家,可在兆京城中?”
对方这是在打探自己的实力呢!
“红尘中人,无父无母,不过是四海为家,混点养老体己的碎银罢了!”烟花之地出来的公子们,就算有家乡亲人怕也是无颜回去面对列祖列宗,更何况林浣如今确实是孤身一人。
她这一番话说得真实恳切,含有几分哽咽不清的心酸,倒叫那车夫深有同感,不由得信了个十之。
这一路上,除了途中殷勤的端茶递水,这车夫倒也不再多做纠缠,只一心的赶着马车向驿站狂奔而去。
这一道上,林浣自然也没有闲着,脑子里胡乱的想了一溜十三招,却又统统觉得不太有把握,直到中午吃罢自带的干粮,仍是犹豫不决,心中难免有些焦躁起来。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开阔的道边儿上。
这马车一停,林浣的心就免不了提了起来,她挑起窗帘一角,仔细的瞧清了外面的情形——这是一处新建不久的驿站。
说它新,是因为上回从盛安通往画江的途中并未见过这么一处房屋,想来定是近两月内搭建而成。但这驿站整体看去并没有多少新店开张的喜庆色彩,房屋由荒野里随处可见的山石粗木搭建而成,且一溜儿平房,大门口竟连个牌匾都没有,唯独在屋旁的一颗大柳树上挑了两只随风摆动的红灯笼,上书“驿站”两字,除此之外,便别无任何起眼之处。
难不成,这是一家黑店?
心中刚有此一念,那店中竟匆匆的走出一个人来。
“如此简陋,叫我等如何安寝!”那人虽身着寻常人家打扮,却膀大腰圆,颇有气势,背影看去,有几分眼熟,身上透出一股难掩的煞气。
那人语毕,折身向林浣这边走来,不过是惊鸿一瞥,她便赫然放下帘子,倒吸一口冷气——那女人,竟是甑兮身边的副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