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离开之后,纳兰子修的生活又回归了一贯的有条不紊。
每日里迎来送往,为万鹤楼的生意火爆忙得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谁,只是在众人眼中,如今的楼主虽一如既往的锐利果断,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数月不闻他的琴声,最近竟然连人都鲜有一见,如今的楼中,除了日渐鼎盛的喧嚣,便是公子们心浮气躁中拨弄出来的丝竹之声,对于那些胃口早已养刁的常客来说,可入耳者不多,声如锯木者简直比比皆是,时日久了,也有人索性寡淡了赏琴的乐趣,一心一意放到与公子们的琴瑟之欢上去。
对于楼中众公子来说,却还远远不止这些,他们细心的发现,独处时的楼主偶然会露出一种郁郁寡欢的神情,那种妖媚无比的妆容也不再有缘窥见,大多数时候,他都素着一张养眼的脸庞,嘴唇轻抿着,使得一张秀美绝伦的面孔显露出几分阴冷来,形成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因人而异的,就算纳兰子修时刻摆出一副冰冷得不近人情的模样,也没有妨碍怀春公子时常的跑去招惹他。
这天,眼看着秋意渐去,隆冬将至,批阅完管事们呈报上来的各项增补款项预算,纳兰子修便把心中思虑已久的念头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当然,他并不是要征求旁人的意见,而是吩咐他们派出人手,到自己选定的城中搜寻适合的分号选址。他辛辛苦苦一手创立的万鹤楼,早就该在流芳国内花开遍地了,至于分号,这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兆京城。
按照他的要求,众人一一记下自己分配到的事由,出了后院便即刻着手去办了。
纪管事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除了分号的事情之外,纳兰子修还为他安排了另一件事情,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出来的时候后院之中却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转过房前冰冷的假山石,便可瞧见那里豁然露出的一小片空地,往日里来去匆匆并未留意,此刻偶然一瞥,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被人翻整过的泥土立钻出了一寸来长的绿芽,虽然尚未成型,单从那嫩芽来看,却像是一种不知名的蔓藤。
只是一过眼,他便记起,初夏时节,林浣和茵子曾在这院子里撒过一些花种,想来这些,便是那花种子的结果吧!
想到这里,纪管事忍不住摇了摇头,林浣一走,前楼那间天字号房便彻底的空下来,楼主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让人新买了一套竹制的器具搁置到后院的屋子里,不仅将那天字号房落了锁,甚至连那镶嵌着黄金宝石的玉制浴桶都搁置起来……
“纪管事,纳兰楼主可在屋中?”
他正想得入神,怀春公子冷不丁的出声反而吓得他一激灵。
待他抬头瞪去之时,对方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儿使他一怔——明明深秋时节凉风阵阵,他却只着了一身单薄的深蓝色长衫,且面颊泛红,热汗淋淋。
“什么事情如此着急?”他微微眯了眼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