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耽搁，第三天就支撑着要见太子殿下王笑愚。本来这件事有一个人选是最合适的，但我不想再见到他，一想到他心就一扯一扯地痛。
永熙殿还是原来的样子，连宫女也没有换。看来这宫里只是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很佩服王廷是，可以想象他为了今天这一切，布置谋划了多久，花了多少心力。
王笑愚一下朝就来了，朝服也没来得及脱下。他带着一阵风，从神色看得出来，正春风得意。
还是无力，刚支起肘，却又软下去了。王笑愚坐在床榻边，轻轻按按，道：“躺着，看把自己折腾得。”
我轻笑道：“这没什么，养两天就好了。”
王笑愚伸出手指捋我脸颊的发丝，很仔细。没来由地脸红，闪开他的目光。他缓缓道：“对，一定要好，就像以前一样，任性的样子真的很好。”
我心里怪怪的，任性也好？连父皇都不喜欢。我叹道：“笑愚哥，我都长大了，才不会任性了呢。而且，也不敢了。”有些撒娇。
他手指僵了僵，笑道：“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语气坚定，一字一顿，仿佛想要刻进心里。
心里觉得很怪异，很不舒服。但是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好，他开口说要保护我！
我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软软道：“笑愚哥…”
他“嗯”一声，斜眼看我，好一双眼睛！男人的眼睛同样勾魂！我一愣。
他笑笑，神色有些自得。看他高兴，我不能再等下去。
我握紧他的手，眼睛看着他，决定开门见山说：“笑愚哥，我想见煜儿。”
他脸冷下来，想抽出手。我紧紧抓住。
他不紧不慢道：“你怎么想起要见他？”
我小心道：“他是我弟弟，我的亲人。”
“王乐儿，你并不会撒谎！”他眼里是怀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他脸上阴沉沉的。
“而且，我不是最适合的人。”他见我快要掉泪，口气软下来。
“笑愚哥！”我叫道，“现在只有你，对我好。”我重重地咬出那个“你”。相信他听出来了，他的手指动了动。
目光闪烁，他声音低沉，有点暗哑：“乐儿，你恨他，对不对？”
我不想掩饰，点点头。
“恨到见都不敢见他？你也恨我？”两个问句，第一个我不愿承认，第二个我不敢承认。
“笑愚哥…”急急地想要申辩。
“乐儿，乐儿…知不知道，比爱还深刻的感情是什么？”低沉的声音毫不费力地打断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
“是恨！你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比爱还多！”他悠悠道。
“不是…”我否认。
“不要不承认，”他竖起食指压在我唇上，并不拿开，轻轻地压着，仿佛防止我再次开口，“你恨我，你掩饰了。可骗不了我，你故意接近我，利用我，不光我，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乐儿，你在我们中间，纯洁如婴儿。”
我不知道他所指的“我们”是谁。心里隐隐有些绝望，他看透我了。仿佛意犹未尽，他接着道：“可是他，你连利用都狠不下心！”我瞪着他，不想再听下去，他说到我的痛处，不是狠不下心，而是真的恨，恨得那么诚实，连伪装都觉得无力。
“你一定忘不了，那些日子里大齐朝的公主那么倾慕一个男子，没有一丝杂质，单纯得像一块透明的水晶。”他带着恶意缓缓说道，我的心慢慢地缩紧，“可惜呀！那个人的目的却不在你。”心开始抽搐，开始痛，但他并不打算放过我，“那么骄傲的大齐朝公主，没想到吧，你自负聪明，却还是把你老爹搭进去了？！恐怕还有你自己吧？告诉你一个秘密…”痛苦开始从心里蔓延到脸上，尽力不让眼泪流出来，瞪大眼，眼里有像野兽一样的光芒，甩开他的手，手心开始冒汗，有些粘腻。他有些觉察，但并不在意。
“你父亲杀了他父亲，抢了他父亲的江山和最喜欢的女人。而且，你刚好是这个女人的女儿。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很惊讶,但很有意思，对不对？”他的嘴无情地开合，一字一字吐出来，钻进我脑子里，像用锥子慢慢悠悠地一下一下地钉进去，“你的父亲，英明一世的先皇，不过……”
“啊…”我尖叫一声，只有一个念头，嘶叫道，“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扑上去想掐他脖子。
他没想到我反应如此激烈，一愣，轻轻侧身闪开。我重重摔在床下，脸毫无遮掩地磕在地上，鼻子流出腥红浓稠的血。我伏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脸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
王笑愚静静地看着我，并不动。
鼻血毫无节制地流出来，头晕了，头晕才好，心脏一抽一抽地痛的感觉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