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第二话(1 / 2)

 第二话

就算硬抢也要得到的东西

在这间昏暗的白色內牆房间裡,摆放著许多试管和燒瓶。

燒瓶中有一个身高仅二十多公分的小人,试管中则有许多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的光球以及不时微微颤动的植物──这裡並排著许多不存在於自然界中的奇妙生命体。

房间深处则有一名少年坐在桌前。

这名少年的年纪大約十歲,和他瘦小的身体相比,宽大的桌子显得相当不相称。桌上有一朵红色蔷薇、火柴盒、一个稍大的燒杯以及橡胶栓,试管架上则立著一根装有水晶碎片的试管。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便神情肃穆並一脸认真地开始进行实验。

他首先划亮火柴,单手取下蔷薇並在红色花瓣土点火,将火柴吹熄后丟到煙灰缸,按著拿起燒杯並放入正在燃燒的蔷薇──蔷薇在燒杯的底部逐渐焦黑,不久后便化为灰烬。

他将试管裡的水晶碎片装进燒杯后,立刻以橡胶栓加以密闭,然后便有如冥想一般浅浅闭上眼睛,自口中纺织出话语:

「释放封存於水晶中名为『反射』的形态,並与残留的灵体相结合!」

燒杯裡的水晶碎片再度碎裂成更小的细砂,並化为细微粒子飘浮至空中,按著便彷彿被吸入密闭的空气中似地消失不见。

少年睜开先前闭上的眼睛,从他注视手裡燒杯的眼神中可以窥见少许紧张之色。瓶中除了蔷薇的灰烬外,並无其它任何东西。少年手拿燒杯並站了起来,走向拉上遮光窗帘的窗戶边。他将燒杯拿至胸前,有如吐出胸中的紧张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之后,按著便「唰」地拉开窗帘,纯白色的阳光立刻自窗外照进室內,並让少年感到相当刺眼。他慢慢睜开微闭的眼睛,让玻璃燒杯进入视界之中──少年顿时张大眼睛,原本除了灰烬外应该別无一物的燒杯中居然出现了一朵红色蔷薇。这朵蔷薇在阳光下展现出自己的存在,鲜红色的花瓣就有如燃燒前一般鲜豔

少年的脸上瞬间迸出笑容,並立刻气势惊人地冲出研究室,打算让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父亲目睹他的实验成果。

他在家裡的客厅中发现正在休息的父亲蹤影,便有如发现猎物一般冲到父亲身旁,並将手上的燒杯拿给父亲看。

「父亲,您看!我制造出『蔷薇的灵体』了!」

父亲的表情略带惊讶並接过燒瓶──裡面似乎沒装任何东西,但将燒杯在窗外射入的夕阳余暉之中一照,便赫然出现一朵红色的蔷薇。

「哇兰佛德,如此年纪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了不起呢!」

一得到自己尊敬父亲的称讚,兰佛德.塔菲尔便打从心底露出开怀的笑容。

塔菲尔家是世代相传的鍊金术世家。鍊金术分为两大支派,一派专门制造『魔导具』,另一派则负责制造『魔导生命体』──而塔菲尔家传承的则是后者。

身为塔菲尔家的后代,兰佛德虽然只有十歲,但也和他的祖先一樣努力学习鍊金术。在他的眼中,能夠创造出各种神奇生命的父亲就有如天神一般,而为了成为和父亲一樣的伟大鍊金术士,兰佛德拼命学习鍊金术,但也因此年幼的他出现一个缺点──他变得无法融入一般社会之中。

兰佛德踏著沉重的步伐走进小学的教室,教室裡有许多学生,但卻沒有人向他打招呼,因为大家都认为和他讲话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谈论的话题不外乎电视、漫画和遊戏,兰佛德卻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不懂的东西就算別人說了还是不懂,因为不了解,所以朋友也沒办法与他继续聊天,因此同学都认为他是一个无聊的人。而由於兰佛德又很会唸书,因此这一点也让同学们看不惯──最后,兰佛德在教室裡常常是自己一个人,既不主动向別人开口,也沒有人找他讲话──就像同学们觉得他很无聊一樣,他也觉得待在学校相当无趣。

此种日子不断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他开始认为与其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聊事情上,倒不如把时间用来学习鍊金术,这一定会比上学有意义好几倍。他想成为一位和父亲一樣,能夠将原本不存在於自然界中的生命体陆续创造出来的优秀鍊金术士──兰佛德一直认为自己並沒有必要待在一般社会裡。

於是,兰佛德将这个想法告诉父亲──「我觉得学校很无聊,所以不想去学校了。我想成为和父亲一樣的鍊金术士,所以去上学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结果父亲卻一边苦笑一边搖头說:

「兰佛德,你还是暂时先去上学吧。」

「为什麼呢?我想成为和父亲一樣的鍊金术士!既然上学对鍊金术沒帮助,为什麼还要继续那种无聊行为呢?」

「如果你想成为和我一樣的鍊金术士,就更应该去上学因为我当年可是持续上学,而且並不觉得上学是一件无聊的事喔!」

「以前不觉得上学很无聊吗?」

一看到儿子一脸不可置信地反刍自己的话语时,父亲便点头给予肯定:

「嗯,我觉得很快乐喔!因为在学校能跟同学一起聊天或是玩遊戏。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当初都为了一些无聊事情吵吵鬧鬧,不过上学时还是相当快乐喔!」

「为什麼父亲您会这麼认为呢?您不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学习鍊金术了吗?那为什麼还会」

明明在一大群人之中,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非常无聊

「为什麼还会觉得快乐呢?」

兰佛德不知不觉地流下眼淚,他並不清楚让自己流淚的感情是否算是『无聊』,或者应该归类成『寂寞』。

在一大群人当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寂寞。他将此种寂寞的感觉怪罪於『因为自己正在学习鍊金术』,而误认为『自己和周遭的孩子不同,大家做的事情在自己眼中都非常无聊』。只要这麼想,就能为自己为何孤单一人寻找一个出口,於是兰佛德便下意识地抱持著这种想法,所以並末体会到这层道理。

父亲为兰佛德拭去眼淚,並对他溫柔一笑。

「那麼,要不要和我朋友的孩子儿个面呢?」

「咦?」

「你可以跟爸妈同是鍊金术士的小孩见面,並问看看对方觉得学校到底好不好玩。如果那个孩子跟你一樣觉得学校很无聊的话,我们再来讨论妳是否该不该去上学。不过,如果那孩子告诉你学校很好玩的话,那麼你也必须让自己努力說出:『学校很好玩。』」

「努力我要努力?」

「嗯,你会觉得学校无聊,一定是因为你不夠努力的缘故。如果努力过,还是不行,到时候我们再讨论妳是否不用上学。好吗?」

即使需要努力,他也不晓得该怎麼努力才好──这时的兰佛德並不了解问题的答案,但是他认为和自己有相同际遇的孩子必定会有相同感受,因此便点头答应父亲

就这樣,下一个假日,兰佛德便被父亲带到托勒瓦士家。托勒瓦士是父亲高中时期认识的朋友,他也和父亲一樣出身於鍊金术士世家──可是他们研究的领域不同,相对於专门创造魔导生命体的塔菲尔家,托勒瓦士家似乎专精於制造魔导具

托勒瓦士神情愉快地迎接父亲和兰佛德。

托勒瓦士的宅第占地相当广大,从大门走到宅第內门徒步要三分多钟,这段期间內父亲则和托勒瓦士相当熟识地互相交谈。

「不好意思,居然找你帮忙这种事。」

「你太客气了,而且我那两个儿子可能无法符合你的期待,史都华或许还勉強帮得上忙,但他现在正在雷恩瓦特那裡学习魔术」

「沒关系。只要能跟我家儿子說上学很好玩就行了,儿子女儿都可以。」

看来这场赌注打从一开始自己就注定会输──跟在后面的兰佛德不禁这麼想。如果是父亲事先要求对方这麼說,他就有把握辩得对方哑口无言。从他们的话裡判断,对方的孩子似乎是个女生,不过就算对方是異性也沒关系,因为兰佛德本来就不懂得如何与人来往,因此並未拥有体贴異性的高尚情操。

抵达內门之前,兰佛德在心裡暗自如此发誓──不过,事情的发展並非如此。

在托勒瓦士的带领下,塔菲尔父子两人进入客厅。当兰佛德见到坐在中间沙发上少女的容貌时,他发现自己身体裡的血液似乎渐渐开始沸腾。

她拥有一头长长的亮褐色卷发,头发的左右各绑著一条蓝色缎定並耀眼地反射阳光。除了線条漂亮的细眉外,她还拥有一双如同貓眼般清澈的深褐色大眼。穿在身上的桃红色洋装也让人觉得十分相配。就像蝴蝶被花吸引一般,兰佛德也对少女一见钟情。

「喔还页是位美丽的小淑女呢,她是你女儿吗?」

「嗯,我跟你们介绍,她是小女苏菲亚。」

「初次见面,塔菲尔叔叔,我是苏非亚.托勒瓦士。」

她抓著裙子的边角並相当有礼貌地行礼,兰佛德看到地做出这个动作,不禁再次涨红脸颊,父亲则在一旁发出相当惊讶的感叹。

「真有礼貌呢苏菲亚妳今年几歲?」

「我今年十歲。」

苏菲亚的回答模樣十分可爱,让父亲大吃一惊。

「和我家孩子同年喂!兰佛德!你也应该要好好打声招呼吧?」

「呃啊、是沒问题」

父亲早就发现儿子的樣子有些怪異,但他仍将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並将他推向前和苏菲亚面对面。

「苏非亚,这小子是我儿子兰佛德,塔菲尔,请多多指教啰!」

「初、初次见面我是兰佛德.塔菲尔,能和妳见面是我的荣幸」

他将全部精神压抑住心中的鼓动,结果卻让自己的声音细如蚊鸣,这种窘況让兰佛德觉得非常丟脸,因此他的头一直保持压低的姿势,不敢将头抬起。

一阵轻微的腳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影子进入朝著地面的视線內,兰佛德便将头抬起来,发现苏菲亚.托勒瓦士正面带微笑地站在他的面前。

「嗯能和你见面也是我的荣幸,兰佛德。」

她的小手轻巧地伸到他的面前,兰佛德就像是被催眠般自然地握起她的小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握到的少女之手,有如陶器一般细腻並且拥有如春天暖阳的溫度。

苏菲亚将手慢慢抽了回去,让兰佛德不禁感到相当惋惜,並为了将残留在手上的触感牢记在心一般,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掌心,结果耳边卻传来苏非亚的道歉:

「对不起,只有我能陪你而已。如果是哥哥或是弟弟,男生之间应该比较可以大方地聊天吧?不过哥哥卻整天埋首於鍊金术中,弟弟则到別人家裡学习魔术了」

苏非亚向自己道歉,兰佛德则赶紧搖头說:

「不、不会沒、沒这回事而且不晓得我有沒有打扰到妳?」

「咦?你的意思是?」

苏菲亚歪著她的心头並如此问道。

「我想說的是妳会不会也不希望被打扰,而想继续做自己的研究呢?」

「我对自己的內心很诚实喔!」

是或不是──兰佛德心中只考虑到这两个答案而已,因此苏非亚的回答让他感到非常困惑。兰佛德觉得自己正陷入前所末有的紧张,並等待她继续說下去。

「我现在会在这裡,都是因为我想要见见你,絕对不是为了顾及父亲大人的顏面,所以请你不要太在意喔!」

苏菲亚绽放出甜美的微笑,从她背后那扇窗戶照射进来的阳光更让她洋溢著有如女神般的尊贵光芒。

原来如此──兰佛德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的美貌掳走心神他也知道直到今天以上,他还沒有碰过这种经验。

自己已经对她怀有完全无法自拔的爱慕之意

「喂」当他整个人都呈现呆滞状态时,结果被父亲从后方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头。

「你应该有事情要问她吧?」

兰佛德听到这句话后才赫然想起那件事,並用含有些微紧张情绪的声音问道:

「请问妳觉得上学很有趣吗?」

「嗯,我觉得很好玩呀!」

她似乎真的发自內心感到快乐似她笑著並点了点头。

之后两个人离开父亲的身边,苏菲亚认为今天难得天气放睛,於是在她的提议之下,两人便坐在庭院裡的草坪上聊天。由於两人年纪相同,他们便很快打破說话时的拘谨──兰佛德按著刚才在客厅裡谈到的话题,並继续问下去:

「妳为什麼觉得上学很有趣呢?」

「为什麼,和朋友聊天、玩遊戏就会很快乐喔!」

她說出和父亲一模一樣的回答。

「兰佛德是不是沒有朋友?」

「」

「如果沒有朋友,当然不会觉得好玩呀!」

一看见苏菲亚脸上微微的苦笑,兰佛德有点受到刺激並反驳道:

「和他们聊天一点都不好玩!话题的內容都是昨天的电视节目和漫画书就算一起玩遊戏,也不会比用鍊金术创造新的东西还要有趣!」

「嗯,鍊金术的确很有趣呢!」

「对啊!」

当他得到苏菲亚的讚同时,兰佛德的表情不禁变得非常明亮,但是

「可是我觉得和朋友一起玩,比鍊金术还要有趣耶」

他的表情又瞬间黯淡无光。

「我能了解兰佛德所說的话,我也觉得用鍊金术制作魔导具很快乐不过我不太想像哥哥一樣」

「什麼意思?」

「哥哥也觉得鍊金术很有趣,所以只要人在家裡,就会把自己关进研究室裡努力用功但是我觉得那樣一点都不快乐!」

「一点都不快乐?」

「嗯,他一直非常入迷地制作东西,眼裡根本容不下別的东西說真的,我並不想要变得跟哥哥一樣。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別的东西,而不只是在一项事情上拼命钻牛角尖。」

兰佛德注视著苏菲亚低头看向地上的侧脸,並且清楚地感受到她『不想变得和哥哥一樣』的決心。苏菲亚接著将头转过来說:

「所以,我希望兰佛德不要打从一开始就认定鍊金术以外的事情都很『无聊』,尝试看看它们到底好不好玩嘛!」

「尝试它们到底好不好玩?」

「嗯,听完兰佛德的话之后,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了。你一定要试著理解为什麼大家会觉得那些事情很好玩喔!」

就算突然这麼說,他也不晓得该怎麼做。他的疑问似乎全写在脸上,苏菲亚的脸上则带著微笑问他:

「那我问你,你觉得现在的心情怎麼樣?」

「咦?」

「现在和我一起聊天,你快乐吗?」

「呃」

打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臟就一直跳个不停──这种兴奋感比实验成功时还要強烈。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这种感觉在兰佛德过去的人生中完全不曾出现。

「嗯很快乐!」

兰佛德一点头,苏非亚便露出有如太阳一般明亮的愉快笑容。

「太好了那我就是兰佛德的朋友啰!」

兰佛德的心臟再次用力地传出「咚、咚」的鼓动。

「我认为」

「认为?」

「兰佛德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一定是因为你努力想要了解我的缘故。所以,如果你能像现在这樣试著去了解大家的话,和大家一起上学一定会变得相当快乐喔!」

兰佛德看到苏菲亚如此溫柔地鼓励自己,他认为自己又再度喜欢上她了。

那天过后,兰佛德的生活就变得与以往有些不同。

他开始积极主动地向班上的同学开**谈,想要了解大家的兴趣。虽然一开始同学们对兰佛德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相当疑惑,但还是渐渐拉近彼此间的距离。放学后或是假日时,兰佛德和友人外出的次数开始变多,他也已经不会在一般社会裡感到孤独──但是鍊金术也並不因此荒废,他在每天晚上还是不断进行研究和实验。

另外,他也相当想念苏菲亚。

兰佛德希望並不只是想念而已,也盼望能夠找她聊天,卻又不能要求父亲常常带自己过去,自己也不敢一个人登门造访。他认为只不过见过一次面而已,沒事跑去別人家实在非常沒有礼貌。虽然苏菲亚认为自己是她的朋友,但是兰佛德卻怀疑那或许是场面话。

兰佛德就这樣持续对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抱持思念之情,两个月后卻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苏菲亚打电话抱怨兰佛德为何变成朋友之后,卻在事后无声无息。兰佛德首次体验到虽然被责备卻又相当快乐的心情,他努力压下笑意,並小心地不让对方听见自己的笑声。

快乐的事情接踵而来──苏菲亚询问能否到他家拜访时,兰佛德立刻一口答应。讲完电话后,他当场跪在地上並握紧拳头,心中感受到无比的喜悅,並且丝毫不在意父母脸上的異樣表情。

那次过后,兰佛德和苏菲亚两人便开始常常在假日见面。

见面地点大多是其中一人的家裡,聊天內容多半是学校发生的事以及最近以鍊金术创造出来的东西之类。虽然此种见面方式並未让两人有所进展,但兰佛德卻相当心满意足。

不久后,由於兰佛德事先打听消息,因此小学毕业后便顺利地与苏非亚进入同一所中学就读──由於兰佛德事前完全保密,所以苏菲亚在开学典礼看见兰佛德时,便露出既吃惊又高兴的表情。

进入同一间学校后,两人的关系还是沒有改变。两人偶尔在走廊不期而遇,聊聊一些小事之后道別──两人便一直持续此种关系。

只要这樣就好──兰佛德告诉自己只要能和她待在同一个地方就好,因此迟迟无法向苏菲亚表白自己的心意。

但他在上了大学以后,便对於这个选择打从心底感到后悔。

大概在他和苏非亚进入同一所大学之后,兰佛德在走廊上撞见她和一名不曾谋面的男子走在一起。苏菲亚带著天真无邪的笑容,叫住不知所措並想要当场逃走的兰佛德。

「这位是和我唸同一个科系的埃內斯托.伊迪斯。」

兰佛德一看到苏菲亚介绍埃內斯托时的眼神时,便领悟到『原来苏菲亚喜欢他』的事实。「你好」──埃內斯托如此向自己做出如此爽朗的招呼,兰佛德卻用銳利的眼神打量埃內斯托。

他将金色的头发理得相当简短,因此让人有种清爽的感觉,即使自己身为同性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帅。他脸上的笑容给人一种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的年轻印象,整体上散发出一股善良的气息,或许会有人說他是零缺点的好青年吧!这时候的兰佛德就跟与苏菲亚初次见面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一樣──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怀有杀意。那股杀意強烈到连自己都感到吃惊,丑陋到让自己浑身起满雞皮疙瘩

后来兰佛德目睹两人走在一起好几次后,他终於想通一件事──杀意和爱慕其实非常相像。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苏菲亚时,对她的爱慕便与日俱增一樣;他对埃內斯托的杀意也与日攀升。有如他梦想过无数次自己和苏菲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一般;他也梦想过无数次杀害埃內斯托的画面──甚至连梦想结束后,那股无比满足的心情也很相像。

但是,这两种如此相像的感情仍有歧異之处──在恋爱这件事上,他做了八年的胆小鬼;卻在短短一个月內便不再对自己的杀机感到犹豫。

既然要动手,就要做得干淨俐落。並不是让人找不出『杀人兇手』,而是让『他是遭到杀害』这件事毫无蹤跡可寻。但在世上,絕对无法发现屍体的地方相当稀少,不论埋在地底或是沉到海裡,只要屍体存在就有可能会东窗事发。

既然如此,该怎麼做才好呢?答案意外地简单明了──只要让屍体消失就行了。

兰佛德走进研究所的地下室,每一层的左右各並排著一列牢房,裡面关著不少奇妙形体的野兽,那些便是父亲和兰佛德所创造出来的『合成兽』。兰佛德进入其中,尽可能地选择不会留下杀害痕跡的『合成兽』──最后挑选一只拥有狮子般的身体,背后则长有和蝙蝠一樣的皮膜薄翼的『合成兽』。牠的动作相当迅速,並且能夠一口吞噬一个人,飞行时只要设下隐蔽结界隐藏身体即可。

入夜后,兰佛德随即骑到牠的背上,朝著事先已详细调查的埃內斯托家的方向前进。到达目的地后,他就将身形隐藏在隐蔽结界之中,並和『合成兽』一同在街灯下等著埃內斯托归来。

埃內斯托毫无警觉地走在回家路上,这时便派遣『合成兽』从背后将他一口吞下,並且要『合成兽』收起利牙以避免留下血跡──兰佛德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地想像这个情境並露出笑容。

兰佛德不知等了多久,他的心情有如等待自己的恋人一般心急如焚。不久后,埃內斯托终於现出身影。

他的心臟大声传出『咚、咚』的悸动──直到最后,这种感觉还是跟恋爱非常类似。

周遭沒有其他人,现在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兰佛德将结界解除,他带著因兴奋而強烈扭曲的笑容发出命令。

「把他吞进肚裡!」

『合成兽』立刻张开翅膀並飞向高空,然后便以倾斜的角度急速降下,扑向埃內斯托的背后──一切都与想像中的场景相同。他使会在毫无所知的情況下,不留一根头发、一片肉、不溅出一滴血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而这一切並沒有发生。

(!?)

为什麼偏偏在这种时候至今既不曾见过,也不曾想像过的苏菲亚哭泣的画面瞬间掠过兰佛德的脑海

(住手!!)

他立刻将思考传送出去,『合成兽』便在埃內斯托的头顶上紧急煞车。在埃內斯托感觉脑后的異樣气息並回头之前,兰佛德早已命令『合成兽』飞上天空,自己则躲藏在灯柱的阴影裡屏住呼吸並转头确认状況。埃內斯托不久后便不以为意地再次迈开步伐,兰佛德看著他进入自己家中之后

「呼呼」

先前屏住的呼吸再度变得激烈,兰佛德的身体便靠著街灯並坐倒在地上。

(我到底怎麼了?)

凌乱的呼吸不久后便转为一种自嘲。真是人丟脸又太滑稽了!沒想到自己竟然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

正因为苏菲亚深爱著他,所以自己才会对埃內斯托萌生杀意;最后也因为苏菲亚深爱著他不想让她悲伤,所以才中止杀害他的计画

直到此刻,兰佛德才第一次了解到爱情的真谛。自己居然将对方的幸福摆在自己的幸福之前──真是夠了!自己怎麼会拥有如此麻烦的感情呢?

「回去吧。」

他相当憎恨埃內斯托,卻无法痛下毒手。兰佛德无力地如此喃喃自语之后,便骑在降落在自己身旁的『合成兽』的背上並飞上高空。

他们两人便於大学毕业不久后结婚。兰佛德迷惘许久之后,还是选择出席他们的结婚典礼。出身於魔术世家的女性若嫁给一般男性,即代表与娘家完全断絕关系,甚至连家人都不会出席她的婚礼。因此兰佛德认为即便只多一个人的祝福,她也会更加快乐吧──就算这道祝福並不是发自於他的內心。

兰佛德顽固地不让埃內斯托进入他的视線內。但自己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紧盯著苏菲亚。穿著纯白礼服的苏菲亚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美丽──这份美丽甚至让兰佛德不自觉地流下眼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兰佛德即使来到这裡,他的內心不禁又再次被苏菲亚夺走。

从婚礼回来后,兰佛德待在房间裡靜靜地哭泣,他的呼吸微微颤抖,並且不停流著不知何时才能止息的眼淚。他希望苏菲亚能夠笑口常开──这便是自己深藏在心裡的感情,所以她的婚姻也算是自己的心愿──理应如此,但看到自己深爱的人站在別人身旁,还是让兰佛德难过不已;将她变得如此美丽动人的並不是自己,这也让兰佛德感到相当悲哀。

虽然苏非亚已经绽放笑容,虽然自己也将那道笑容摆在第一顺位──为什麼后悔的心绪仍深深地埋藏在胸中呢?已经太迟了,自己已经放走苏菲亚,再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抹去这份后悔。她的身心已经属於埃內斯托,而这世界上再也沒有她的替代品。

「她的替代品?」

口中喃喃吐出这个词后,兰佛德抬起头並不再流淚,他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沒错,只要用自己的双手制造出她的替代品就好自己是塔菲尔家的一员,是以创造出接近理想的生命体为终身职志的鍊金术士一族的一份子。

从那天起,兰佛德便埋首於创造出苏菲亚替代品的研究。

首先需要的是自己专属的新研究室。为了赚取资金,他到魔术学院註冊──即使时间短暂,只要在魔术学院设有学籍,便能夠接下委託学院代为处理的高额报酬工作。他逐一完成各种工作,陆续创造出具有高价值的魔导生命体,筹措资金並建好自己的研究室后,便马上著手进行欲从事的研究。

他以『人工生命体』(註4)为原形,创造出与苏菲亚分毫不差的生命体,但是研究卻不如想像中顺利。不论长相多麼相似、个性多麼相像,还是有某个部分完全不同,他仍然无法做出当初让他坠入爱河的那位女性。

虽然兰佛德本人沒有发现,但只要冷靜思考便能发现永恆不变的真理。长相与个性或许只要添加上『形态』还能夠仿制,可是人类的本质──『灵魂』卻无法借由『形态』创造。

之后过了十八年,兰佛德的双亲早就过世,他既不娶妻也不收徒,兰佛德始终把自己关在研究室裡,他将所有的时间奉献在制造苏菲亚的替代品上,但就在快要放棄这个实验的某一天,他接到正牌苏菲亚的电话。她在结婚后虽然每年都一定会寄圣诞卡给兰佛德,但直接打电话卻还是第一次。

苏菲亚以充满哀伤的声音告诉他:「我先生因为肺癌,於今天过世了」

兰佛德接到讣闻后,为埃內斯托哀悼並为苏非亚感到同情之前,他的第一个反应卻是露出高兴之情。他认为终於轮到自己,已经沒有必要再去思考如何制造她的替代品了。

在埃內斯托的丧礼结束后一个月,兰佛德向苏菲亚做出这一生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告白。他很清楚对丧失不久的女性做出这种事情相当犯人忌讳,但是,三十年来一直将她放在心中的兰佛德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

「你还真不懂得避嫌。」

在位於彼得伯勒的苏菲亚家中,兰佛德将自己的心意表白出来后,苏菲亚卻用至今从不曾听过的冰冷语气如此說著。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很喜欢妳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把妳放在我的心中!算我求妳,不用马上也沒关系,可以请你考虑一下跟我结婚吗?」

「埃內斯托才刚过世一个月而已!你认为我能轻松地接受事实,在他死后下一个马上轮到你吗?」

苏非亚激动地說出这些话后,便低下充满淚水的眼睛並小声說道:

「我太震惊了兰佛德,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当做如此轻浮的女人」

「我、我才沒有那麼想」

「不、你就是这麼认为!不然你才不曾在这种时候对我說这些话!!」

「!?」

兰佛德顿时哑口无言。自己完全沒有如此看待苏菲亚,只是对苏菲亚的爱已经让自己心慌意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做出已经延期三十年的告白而已只是这樣而已

「苏菲亚我」

「请你回去」

苏菲亚从沙发上站起身,並有如和兰佛德保持距离似地走到窗戶边。一见到对方如此明显的拒絕之意,兰佛德的眼睛既无法从苏菲亚的背上移开,也迟迟无法起身。

「请你回去,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兰佛德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並走出客厅。

「?」

走廊上站著一位少女,她瞪大眼睛看著兰佛德。她是前阵子苏菲亚在丧礼上向他介绍过的,她和埃內斯托的独生女──名字似乎叫做珍娜。

「」

兰佛德向珍娜深深行了一礼,便越过她的面前並离开苏菲亚的家。

兰佛德一回到自己家中,便直接倒臥在自己的床上。

这次真的完全结束了。既然已经被苏菲亚讨厌,那自己也早已失去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只剩下死亡这条路而已──一切都无所谓了,也不需要她的替代品了。

(我居然可以从头到尾都在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

兰佛德终於发现这个事实,因此不禁露出苦笑。他认为自己只要持续沉睡下去,应该就可以衰弱而死。

那天晚上,兰佛德卻被某人拼命搖晃,他原本打算如此沉眠下去的睡眠受到一阵干扰。

兰佛德顽固地持续闭著眼睛,但那只搖晃自己身体的手就是沒有停止。

「干麼很烦耶」

兰佛德微微睜开眼皮,确认到底是谁正在搖晃自己的身体。

那是个異常高大並且全身包裹在黑色盔甲中的东西──它是兰佛德自己创造出来的魔导生命体,並取名为『安卓拉』(註5)。正如其名,它能夠抵挡世上一切的攻擊,也是他一生中最伟大的傑作──『战斗用魔导生命体』。

「嗯对喔」

就像人要吃饭一樣,魔导生命体也需要粮食才能存活,粮食可能是血液或是〈玛那〉,每一具魔导生命体的需求皆有不同──眼前这一具被取名为安卓拉的魔导生命体,则是以主人的魔力为粮的类型。

安卓拉为了存活下去,便跑来索取主人的魔力。

「抱歉,安卓拉,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所以也沒有必要继续养你。懂了吗?如果了解的话,就让我继续睡吧」

兰佛德再次闭上眼睛可是,身体又再度被激烈搖晃。

「喂!」

兰佛德忍不住大叫一声,並撐起上半身对盔甲怒目而视。

「你很烦耶,安卓拉!我现在想要寻死!已经沒有必要养你了!所以让我继续睡吧!」

但仍然事关安卓拉的生死,它默默地看著主人,两人持续大眼瞪小眼一下子之后

「好啦!给你魔力啦!给你之后就要让我继续睡喔!」

结果反而是主人先投降,这种互瞪的遊戏还是沒有感情的一方比较占有优势。兰佛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将右掌朝向安卓拉,並让体內生成的魔力传送过去。

「拿去吧这樣子夠了吧?」

由於兰佛德将体內所有的〈玛那〉用来產生魔力,因此让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安卓拉收到充足的魔力后,便恭敬地向主人行了一礼並且离开房间。

(真是有夠现实的家伙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对自己所要的东西几乎能拿的都拿走拿完后马上拍拍屁股)

但兰佛德也认为这或许才是生命应有的模樣,便继续躺回床上。他几乎用尽所有的〈玛那〉──如果不摄取充斥在大气中的〈玛那〉而就这樣睡著的话,现在勉強还能跳动的心臟或许沒办法撐过明天早上。

他闭上眼睛,打算这次一定要陷入永远的睡眠忽然,他的思考开始缓缓运作。

自己刚刚曾经想过,为了活下去,抢夺对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才是生命应有的模樣──自己身为一个生命体,现在自己的模樣究竟是否符合生命的存活方式呢?

()

为了活下去而所需的东西──对自己而言,既不是食物、不是水、也不是氧气,而是一位这辈子唯一爱过並且名为苏菲亚的女性。

如果为了活下来,抢夺对自己生命所需的东西才是生命的正确模樣──将她夺过来也一樣是身为一个人应该必须做的事情吧?

「呼」

一做出这个结论的瞬间,兰佛德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摄取满布放大气之中的〈玛那〉。

「」

当身体恢复能夠活动的力量后,他爬下床並走出房间。

「安卓拉!」

他将先前灌注过魔力的魔导生命体叫回来,安卓拉的黑色盔甲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並来到兰佛德身旁。

「刚刚我說的话取消,我要活下去所以我现在要抢夺为了活下去所需要的东西,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悉听尊便──盔甲将手放在胸前並低下头,兰佛德的脸上则浮现出一道扭曲的笑容。

兰佛德知道苏菲亚会因此露出悲伤的表情,他也知道这个举动与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自相矛盾──即便如此,就算她会露出悲伤的表情,过去不断制作仿制品的兰佛德还是想得到真正的苏菲亚。

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

他派安卓拉侵入苏菲亚的家,並将仍在睡梦裡的苏菲亚带走──就是如此简单明了,並沒有任何足以构成失败的因子。

虽然在打破一楼窗戶的时候,似乎将苏菲亚和她的女儿吵醒,但这根本无关紧要。安卓拉将不知道该逃往何处的苏菲亚打晕,便抱著她撞破二楼的窗戶並直接跳了下来。

直到安卓拉坐进车子后座,就只剩下回家一途。当兰佛德看见晕倒在后座的苏菲亚时,他的脸上油然绽放出笑容。这並不是假货,他终於获得真正的苏菲亚了,他因此开心得无法自拔。

他用力踩下油门,虽然她的女儿不停尖叫,但那些尖叫声也随著距离逐渐远离。

车子在公路极速奔驰,兰佛德正想著回家后该如何欣赏苏菲亚的美丽时,结果卻发现一个奇妙物体映在后照镜上。

好像是人。虽然是深夜,他仍然明显看见一名拥有一头金发的男子以超高速的飞翔紧追在后。

(该不会是埃內斯托吧!?)

当兰佛德看见那名男性在风中飘扬的金发时,还以为是埃內斯托的亡灵,但是那张逐渐接近的脸孔卻和他有所出入。

男子是一名十多歲的少年,虽然拥有一张帅气的脸庞,卻是一副东方人的面孔──和埃內斯托完全不像。

难道是苏菲亚对自己起了戒心而雇请的保镳吗?映在后照镜中的少年突然举起右手。

「!?」

兰佛德反射性地转动方向盘,从少年右手释放出来的強风瞬间将车子旁边的柏油路打出一个洞。虽然感觉不到他的魔力,但刚刚那一招明显是魔术。难道真的是苏菲亚雇请的魔术师吗?

后照镜中的少年再次举起右手

「安卓拉!」

兰佛德发出一声大叫后,身著盔甲的魔导生命体立刻打开车门並跳出去抵挡风刃。

星之宮光辉一路在空中飞翔,並紧追著那辆车子。

他透过风之精灵看到驾驶人的长相,判断对方和苏菲亚.伊迪斯年龄相仿,大約四十歲上下,后座则有那一具盔甲以及晕倒的苏菲亚。

光辉举起右手並朝著轮胎放出一道烈风之刃,但是对方卻大幅转动车子的方向盘並闪过攻擊。

光辉啧了一声,打算继续追擊並再度举起右手释放风刃,但是

「嗯!?」

后座的门突然打开,那具黑色盔甲立刻从后座跳出来抵挡风刃,理应可以轻易划破钢铁的狂风在盔甲面前瞬间煙消云散。它似乎沒有受到丝毫冲擊,盔甲上也看不出任何伤痕。

光辉原本不打算理会它,企图直接从它的头上飞过去,但盔甲卻跃上十米高空並纵向劈出一剑。从右边传来一道「嗡」的破风声,光辉则在被擊中的前一刻凭著预感变更轨道並闪过攻擊。

他一边飞行並一边转头确认后方,盔甲著地后随即利用反作用力再度纵身一跃,並朝光辉挥下一剑。

「你很烦喔!」

光辉瞬间扭转自己的身体,並将右手上实体化的红色火焰去了过去。火焰的溫度为摄氏两千度,就算不能造成伤害,但将钢铁融化应当不成问题。火焰描绘出一道红色的轨跡,並直接冲向逐渐接近的盔甲。

「啧!?」

和刚刚的风一樣,火焰无法挡下盔甲的动作,並於剎那间消失不见──盔甲卻瞬间逼到面前

「唔!」

光辉当场解除风的扬升力道,靠著紧急下降躲过当头劈来的一剑。当腳一踏上地面,光辉马上做出一个空翻,他从倒转的视野窥见盔甲早已朝著原先所在的位置挥下一剑。

车子的引擎声於这段期间的已逐渐远去,现在若还是将心思放在车子上,自己一定会被砍中──所以光辉认为必须以破坏眼前这具盔甲为第一优先。

这家伙恐怕是魔导生命体,他曾在欧待的课堂中听过关於魔导生命体的介绍。

鍊金术士创造的生命体大致上可分成三大系统,分別是以人类的**制造而成,拥有人类缩小版身体的『人工生命体』;赋予自然界的生物各种『形态』所创造出来的『合成兽』;以及在无机物中以「以太物质」构成虛拟神经,性质近似机器人的『傀儡』。

眼前的这具盔甲虽然拥有魔力,卻感受不到灵气,也就是說,它是属於『傀儡』的魔导生命体。

虽然对付它的力量和动作並不构成问题,但最棘手的是精灵术会遭到消弭这点。

(既然这樣)

试试看徒手攻擊吧!

光辉将体內的〈气〉加以集中,摆出架势並向柏油路一蹴。

只用一步便拉近七公尺左右的距离,光辉用在一般人的眼中近似消失不见的速度冲进盔甲怀裡,伴随著一声吆喝,並将右掌心朝盔甲的胸口放出一擊。

「锵」一道金属声响遍深夜的街道,可是

「不会吧?」

光辉不自觉地小声呢喃,刚刚那一擊确实用上全身的力量──然而盔甲卻只有被掌心抵住,仍然佇立在他的眼前。

盔甲有如负责斩首的创子手一般缓缓地将剑举起──回过神来的光辉连忙向后一跳,避过这道剑斩。

再次拉开距离的光辉重新思考刚刚的过程,这具盔甲似乎可以抵挡住所有来自体外的干扰。既然如此,或许在它身上刻下解除一切魔性物质的符文『Berkano』(註6),让盔甲无法利用自身的〈玛那〉发动魔术的话,或许就可以解除它不受干扰的特性。

但问题是,要怎樣才能将符文刻上去呢?

(接下来该怎麼办?)

正当光辉考虑该如何进攻时,盔甲将剑收入剑鞘並曲膝跳上高空,它划出一道平缓的拋物線落在光辉的后方之后,便以极为可怕的速度沿著车道奔驰而去。

「啧!」

光辉瞬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決定不追上去。目前找不到破坏那道铜牆铁壁的策略,最后也只能持续沒有结果的战斗,並且要找到车子本身並不困难,光辉认为现在必须先回去向露希寻求对策。

光辉透过风之精灵得知露希並沒有继续追擊法尔,现在人似乎在苏菲亚家的樣子。

「夠了喔,妳听不懂人话吗!?我是来保护你们母女的!」

「妳不要过来!虽然妳嘴裡这麼說,其实和那个绑架我妈妈的人是同一伙人吧?」

「我才不认识那个绑架妳妈的人!我来这裡只是为了保护你们,让妳们不破那个四处杀害托勒瓦士一族的杀人魔杀害而已啦!」

光辉从二楼破掉的窗戶进到房裡,发现两名少女正在沒有开灯的一片黑暗之中爭吵。逃到牆壁边的是一名拥有混杂金褐两色头发,並穿著睡衣的少女──她应该就是苏菲亚的女儿珍娜。光辉一看到似乎把她逼到走投无路的露希,不禁哑口无言。

「露希,妳在干什麼?」

露希朝光辉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的表情明显表现出焦躁的神情,就连看惯她的光辉也觉得毛骨悚然。

「看就知道了吧?我在问这个不明事理的小女孩来龙去脈,只是她都不肯配合啦!」

「妳的表情那麼恐怖,不论是谁都会这樣总之妳先冷靜一下。」

「」

露希闭上嘴巴並走到房间一角,开始深呼吸让自己冷靜下来。

光辉将视線移到瘫倒在地的珍娜身上,她仍然充满警戒心並瞪著眼前这名刚出现的少年,光辉则不禁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种事情平常明明都是露希负责的。)

露希还在深呼吸,並集中精神让自己冷靜下来。光辉只好无奈地靠近珍娜,模仿露希平常的举动蹲了下来,並和她四目交接。

「冷靜一点妳应该是珍娜.伊迪斯吧?我们是依照妳的大舅艾略特.托勒瓦士的指示前来保护你们的保镳。」

光辉竭尽所能地用沉稳的音调缓慢敘述,於是珍娜似乎稍微解除警戒心,並向他点了点头──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她的脸颊当场变得相当红润並抱紧自己的身体。

「对喔穿睡衣会有点尴尬吧反正我们待会会离开这裡,妳先去房间換件衣服吧!有话等妳回来再說。」

光辉正準备站起来离开她的身边时

「请问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珍娜对著光辉的背如此說道。光辉转头一看,发现她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抬头望著自己。

「我刚刚說过,我们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来的。不只是妳,我们一定也会让妳被带走的母亲安全脫困的」

珍娜听完这段话后,便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总之先換件可以外出的衣服吧,详细情形待会再說。」

光辉又再如此催促一次之后,珍娜才点了点头,正打算走出房间到走廊上时她将身体转向站在房间一角的露希並說:

「那个刚刚真的很抱歉!我稍微乱了分寸」

「沒关系。我刚了也不是很冷靜,我才要向妳說声抱歉。」

最新小说: 光宗耀明 民国:王牌飞行员 大明江湖我可死亡回档 重生之我在剧组加点拍戏 从雇佣兵到战争之王 知否:我是皇太子 天上掉下个牛魔王 我的姑父是朱棣 洪荒:吾冥河,以杀证道! 华娱之女明星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