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的野地里的那股日军的指挥官看来是老手,此人狡猾的很。
在挨了一顿炮火之后,这个鬼子军官就根据落在自己的部队头上的炮弹的口径和炮火的密度,精明的得出即将向自己发动进攻的中队,决不会少于一个师的判断。也明白一个师的中队,决不是他手上的这点部队能够挡得住的,早早的就打定了撤退的主意。
当二百团和一九九团前后脚的对日军发起进攻时,日军已经在向后撤退了,其“开路”的速度,比起中队冲锋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日军仓惶间就连倒下了同伴的尸体也顾不上了,只能在战死的同伴身上砍下一小截手指头装进口袋带走,重伤的鬼子兵也由日军击毙后同样处理。
由于日军见机的早,中队又奉命不许包围这股日军,只是将这些鬼子驱赶出几里地就了事。(这个命令一九九团执行得比较坚决,二百团就差一些。文颂远还是老想着吃肉,命令上不是只说不能包围,我直接打在小鬼子的腰上总不算违反命令吧。抱着这种想法二百团不但对这伙日军发起攻击的时间较早,连冲锋的速度都比一九九团快上一大截,文颂远满心以为最能吃掉一半的鬼子。)
结果到头来,两个整团的部队拉开诺大的架势冲锋一回,收获加起来竟然是少得可怜。两个团合起来只击毙了约七十个鬼子,枪也只是缴获十几条,要认真说起来就是这些鬼子中,还有不少是炮兵营在火力掩护时干掉的。
剩余的大约的四百名鬼子以敏捷的战术动作,躲过了二个团的中队的夹击,迅速的向徐州方向开溜。
见到日军轻松的跳出了自己的夹击范围,邢玉生也还罢了,文颂远可是气得不行。要不是马思远死死拉住这位文副座,他早就不顾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就要带着二百团全团压上去,先追杀他狗日一阵再说。
被强行拉住的文颂远的火气更大了,在那里跳起脚来直骂娘。
“给我闭嘴!文老二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嚷嚷点什么。限你们团半小时内接手对庄子里面的日军的监视任务。要你敢再给我甩横,那就准备来旅部当二个月专职副旅长,你信不信,我有办法在这让二个月内让你连火药味都闻不到。”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文颂远就一下子老实了不少。等到来人说出对他的惩办措施时,文颂远已经是满脸堆笑可怜巴巴的看着来人了。
在独立一百旅,也只有程家骥能够制得住这个胆大包天的文疯子。
“行了,别在这装乖了。你带着你的部队快去吧,这里的战场就由一九九团的来打扫了。”看着文颂远这般没脸没皮,程家骥心里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打发走了,有些欲求不满(不是指,是指杀鬼子的哟。)的文颂远。程家骥转过头来,对正在指挥手下对日军留下的那几具不及带着的尸体翻翻捡捡的田家富大声说道:“田家富查出了吗,这是那个部份的。”
“报告旅座,这几具尸体的所属部队已经查实是属于第十三师团第五十八联队的。”田家富见自己主子亲口来问,怎敢怠慢,回答得可是顺溜极了,当然一个媚笑是少不了的,只是这一笑让程家骥有点作呕的感觉。
‘第十三师团,不是在淮河边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个情况,程家骥的脑海里猛的窜出了个疑问。
在向田富家再次确认后,程家骥不得不接受十三师团的部队已经推进到这一带的现实。
随着敌情的进一步严重,程家骥马上调整了部署。
“邢团长,你带两个营留下打扫战场。同时你还要给我紧紧的盯住刚才溜走了那股小鬼子,只要他们有向庄子里靠拢的企图,你就给我死死的挡住。另外邢团长你拨一个营暂归旅部指挥,钱副参谋长你带着这个营和骑兵营的一连去迎一迎张总指挥,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派骑兵向我报告。还有,赶快派人给走在前面部队的长官们都捎个信。跟他们说明白,日军在这附近的兵力可能是一个完整的联队,要让小鬼子缠上,到了天亮大家都完完。让他们立刻组织部队通过,千万不要乱,不要给暗中的鬼子以可趁之机。再给张总指挥送个信,把这边的情况向他作个汇报,请他下个手令,要求各个部队有秩序的开进。”
(这里的张总指挥,指的就是那位身兼殿后部队总指挥的五十九军张军长。)
邢玉生和钱绅连忙遵命照办去了,他们心里也清楚原本在淮南的第十三师团居然有穿插到了这,对担任殿后的几万中队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说日军对徐州地区的铁桶合围就将完成了,战区主力是跳出去了。可这算起来有好几个军的,自己所在的后卫部队还在人家的圈圈边上了,一个弄不好可就绕进去。
两人一走,程家骥也带着警卫连急匆匆的离去了。独立一百旅的旅部和后勤辎重部队可还全在拉后面,把这一摊子全交给高士英要是在平时也还就罢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他还真不大放心。
各个部队的师旅长们,在接到程家骥派人送来的通报之后,基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为了自身部队的安危,这些师旅长部都打起精神,一丝不苟的组织自己的大步有序开进。(他们都把部队看成自己的本钱,那里能够不爱惜。)
在张总指挥的命令下达之后,殿后部队各个师旅的动作就更加迅速有力了。
到凌晨二时,除了走在最后面且不时与日军小股追兵交火的五十九军之外,其它所有的部队都冲出了日军尚大不完善的第一道封锁线。
庄子里那股日军见中队一队接着一队的开进得很有章法,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出击。
而可能伏在暗中的日军也始终没有出现。
这让所有的人都大为庆幸。只有程家骥为殿后部队的那几个走在前面的师,在遇敌时表现出的那种相互观望和畏敌如虎,而深深感到耻辱。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三四万中队就会被顶多二千人的日军卡在这个路口。
再拖上几个小时,那就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了。这让程家骥对这些旧式中队很失望。要靠这样的部队与战术虽然不大高明,但早已经完成了军队国家化进程的日军对阵,怎么可能不连吃败仗。
这件事也促使程家骥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招惹些是非冒点风险,也要下大力气,掊养出一批捍卫民族利益,效忠国家,少些私心杂念的军官。(他不敢想自己能让这个时代的军人没有一点私心杂念,那是和平年代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更不用在这有兵有枪就是王的乱世了。)
与历史的洪流相比,程家骥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块因为偶然而落在历史长河中的小子石,可他既然来到了这时代,就一定要尽自己的力量为多灾多难中华民族做点什么。
凌晨三点半,程家骥带着专门留下来保障五十九军的退路的一九九团,终于与五十九军的大队人马会师了。(此时二百团还在盯着庄子里的日军了。)
“荩忱大哥,你们辛苦了。”守在程家骥路口的见到满面风霜的张总指挥向自己这边走来,忙迎上前去。
“浩然老弟,今天还全靠你了。要不然这几万部队都在挤在路边,那就危险了。”张荩忱带着部队且战且走大半夜,感到疲惫是免不了的,只是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的犀利,声音也照旧宏亮极了。
对于程家骥今天晚上的表现,张总指挥是大为欣赏的。加之上次独立一百旅给五十九军送去的弹药给养,让他很承程家骥的情。好感大增之下,这位名将对程家骥的称称呼,也就从官面上的职务改成的私下论交的兄弟相称了。
这个称呼的改变在张将军看来,不过是把程家骥当成了一个可交的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