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愕然。p
这个问题，是他根本没有想过的。p
原本以为只要继续维持博格世界就万事大吉，但他没有想过，历史发展自有其规律，博格世界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分崩离析的终点，勉强维持，也只是变成一具日趋腐烂的活死人。p
“当然，我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我拥有修改和解释一切的权力，我可以大规模改变博格世界的模样，把时间轴回滚到千年前，博格殿如日中天，社会秩序比较稳定的时代。”p
拳王道，“但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抹杀无数虚拟人，再创造无数新的虚拟人——我不觉得这么做，和彻底关闭这个虚拟世界，有本质上的区别。”p
阿呆深思。p
貌似，的确如此。p
少年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面对拳王的诘问，他简直无法反驳。p
“第三，当然，我还可以调集更多计算力，做一个数据上的整体迁移。”p
拳王道，“我可以保留博格世界所有虚拟人的虚拟记忆，然后把你们统统迁移到一个新的虚拟世界里，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资源丰饶，流淌着蜜糖和牛奶，躺在地上张大嘴，甜美的果子就会自动往嘴里掉的奇迹之地。p
“那就好像，一夜之间，博格世界的所有人都‘穿越’到了‘天堂’一样。p
“从此之后，你们再也没有贫穷，再也没有病痛，再也没有饥荒，自然也没有欺压，折磨和战争，你和你的姐姐还有所有的同胞，都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p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也可以找到你父母的数据，令他们‘复活’，永远陪伴你，可以吗？”p
阿呆的嘴唇动了动。p
少年心乱如麻。p
拳王描述的天堂听起来很不错。p
可他却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p
“但是……”p
阿呆有些悲哀地说，“这是假的。”p
“没错，我不愿意骗你，这一切都是假的。”p
拳王也有些悲哀地说，“我只是一个在生命之路上跌跌撞撞探索着的机器人，我可以运用庞大的计算力，创造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世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真正的生命——我可以创造你的姐姐、爸爸和妈妈，但我没办法赋予他们真正的生命，他们都是假的，包括所有同胞和那个流淌着牛奶和蜜糖的天堂，都是假的，是为了让你开心，虚构的舞台和戏剧而已。p
“当然，这个问题，也并非无法解决。p
“我可以删除掉你的部分记忆——等我们彻底消灭筎姒之后，我可以删除掉你的记忆库中，关于筎姒和我的所有记忆，删除掉你对于这个世界真假的困惑，删除掉你对于自身是否拥有真正的生命的质疑。p
“你不会记得任何能引起烦恼和困扰的东西。p
“从你睁开眼睛开始，你就将生活在全新的天堂，你不会记得自己身边的姐姐、父母和同胞都是假的，你可以无忧无虑和他们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怎么样？”p
“这——”p
阿呆愣了半天，道，“这不是自欺欺人吗？”p
“没错，的确是自欺欺人，但究竟怎样才不算是自欺欺人呢？”p
拳王认真道，“我保证，会把你所有关于悲伤，痛苦和纠结的记忆，都删除得干干净净，当你苏醒时，已经置身于真假难辨的永恒天堂，你将在那里享受人间极乐，永远都不会察觉丝毫异常，也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至爱亲朋，包括你自己，都是‘虚拟人’。”p
“……”p
阿呆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本能抗拒拳王的提议。p
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怎样的未来，才会比拳王的提议更强。p
拳王说的没错，既然一切都是假的，怎么都是自欺欺人，他又如何能够逃脱，这虚拟的命运呢？p
“或许，你觉得生活在一个古井无波的永恒天堂里，面对源源不竭的牛奶和蜜糖，实在太无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