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膵
不过她跟自家嫂子之间的关系很好,别人问这种八卦的问题她完全可以不搭理,但小丫头问起这事,却不好搪塞,于是重重叹了口气,把筷子放了下来:“嫂子,的确有人在追我;那人你不认识,叫黎勇,一个大院子弟;”
“只不过让你失望了,虽然那货还算人模狗样,但是我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我跟他没可能的!”
小丫头一脸失望:“怎么会……要是你对他没好感的话,怎么会耐着性子迁就他?”
看到只不过是因为在帝都吃了几次鲁菜就引发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猜想,陆菲菲一脸无语:“嫂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脑洞大开?我之所以每次去帝都都吃鲁菜,完全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说到这,陆菲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姓黎的家伙,虽然年纪不算大,却实打实的老古董一个……每次去帝都,那货都给我整出一套子礼节流程出来;”
“什么下机接待啊、什么迎宾献花啊、什么视察演讲啊、什么巡查四配啊、什么返程赠礼啊……最过分的是,这货还堂而皇之地把我巡查和演讲的照片做成相框贴在办公室和网点的墙壁上,下面还配的有我的讲话内容;公司内训的VCD里,一大半都是我的视频!”
“你知不知道,我活了快二十二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才叫社死……对比而言,被这货按照接待规格硬架着去吃那些狗屁不是地鲁菜,完全都是毛毛雨!”
说到这,陆菲菲想起那货各种以公谋私,偏又含蓄不露地制造两人独处的手段,以及对方那满嘴都是学术和工作,偏又一脸含情脉脉的表情,忍不住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妹的,这都啥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拿出六七十年代的那一套来追妹子?
杨铸在一旁听的哈哈大笑,只觉得那位大院子弟果然够古板之余,却也不得不为他的手段翘起大拇指。
那些能展示自己资本,同时能极大满足女性虚荣心的小动作也就罢了,但是对方这种一直含而不露的追求态度,才是精髓所在——以他对小豆芽的了解,要是对方敢按照当下年轻人的追求方式在吃了几次饭后就邀约去看电影或者直接表白,那九成九是要被直接拒绝的。
啧啧~!
要不说皇城根下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呢,这种类似于熬鹰手段,竟然拿来追女孩子,果然有些手段!
很显然,万清猗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不无忧虑地说道:“菲菲,虽然我们也很希望你能找个男朋友谈谈恋爱,但是这个黎勇还是算了吧……这人心机太重了,一旦你被他牵着走,习惯成自然后,你就真摆脱不了了!”
说到这,校花同学恨恨地瞪了某人一眼——自己当初不也是在不经意间着了道,这才不得不死心塌地给某人暖床么?
只不过,某个混球用的是自己的才华做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伏小;这种方式,却是要比姓黎的那种驯兽手段要强上不止一点半点了。
虽然自己一直瞧那个姓万的女人不顺眼,但陆菲菲这次却没有任何回怼,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对于黎勇的那种明显是一步步刻意培植自己的应激反应,最终“习惯成自然”下,不得不入套的泥泞手段没招的很——不提合作伙伴的身份,单单对方是元勋后代这一点,就让她没法子拒绝那些看似合理的要求。
看到陆菲菲脸上的苦恼之色,杨铸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小豆芽,你至于这么烦躁么?如果你对那个姓黎的真的没什么感觉,找个机会直接拒绝不就行了么?”
陆菲菲撇撇嘴:“哥,我倒是想拒绝啊,可人家至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表白的话,你让我怎么拒绝!?”
杨铸呵呵一笑::“那简单啊,以后但凡他约你单独见面或者吃饭,你统统拒绝不就行了!?”
陆菲菲翻了个白眼:“人家用的都是公事的理由,你让我怎么拒绝……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元勋之后,再怎么说,最起码的面子是要给的吧?”
杨铸嗤笑一声:“公事?哪来的那么多公事?你随便招个总经理或者助理,让他跟这些人直接对接工作不就行了——说到底,你是大股东,不一定非要去管具体事务好不好?”
“至于说对方是元勋之后……这就更搞笑了,虽然说我们的确需要对先烈们保持着敬仰之心,但也要看是什么事情;”
“所谓君子之交,五世而斩,否则的话这年头就不会有那么多混的灰头土脸的元勋后代了——他祖辈的荣誉是他祖辈的,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不过你说的对,有些事情的确要师出有名,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落下口角。”
说到这,杨铸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菲菲,你对外最大的名头就是【铸投商贸小公主】的这个称号,而咱们铸投商贸呢,虽然业务遍及全国,但却是实打实的齐鲁企业,所以……你知道咱们齐鲁啥东西最出名不?”
陆菲菲想了想:“烧饼?响马?武大郎?还是大明湖的夏雨荷?……别打!别打!我知道,我知道!是孔夫子!”
见到这妮子捂着脑袋求饶,杨铸这才收回了自己的弹指神通,然后没好气地哼了哼:“没错,咱们齐鲁号称孔孟之乡,所以呢……咱们得遵循他老人家的教诲!”
说着,杨铸杨铸的眼神里露出危险的光芒:“知道咱们的孔老夫子其实是个身高两米二,能扛起城门的雄壮大汉吧?”
陆菲菲点了点头,然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凡学过点历史的,都知道在宋代以前,文武是不分家的,君子六艺中的“御”和“射”更是直接考核杀伐之术,因此生于乱世的孔夫子其实是个高手是公认的事实——不过,这个与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杨铸龇着牙笑了笑:“文圣人曰过……【朝闻道,夕死可矣】,知道真正的意思是啥不?”
陆菲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真正的意思……几个意思?
杨铸嘿嘿一笑:“这句话就是说……你丫的要是敢惹我,早上我打听到你家的路怎么走,等到晚上你就死定了!”
这一下,除了陆菲菲,其余两个女人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这……也可以?
稍微思索了一下,陆菲菲听出了杨铸的言下之意,顿时眼睛大亮。
杨铸见到她神色,欣慰地点了点头:“当然,子也曰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意思就是社会上的事情该你知道的就知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打听,这才是聪明人;如果我主动让你知道了社会上的一些事,你却装作听不懂,那么有些事情就别怪我了!”
陆菲菲听的眉开眼笑:“这程序我懂,该走的步骤一个也不会拉下,不过……如果有人真的装作听不懂呢?”
杨铸嘿嘿一笑:“子可是曾经曰过:【君子不重则不威】,意思就是如果好好给你说你不听,就别怪我下重手,否则的话,置我们铸投商贸的威信于何地?”
听懂了暗示的陆菲菲嘴巴都要咧到了耳后根,一脸亲昵地走到杨铸身边坐下,挽着他地胳膊:“哥,如果有人自诩高手,觉得自己能把握好红线分寸,让咱们不好直接下狠手呢?”
杨铸扭头看了看这站起来只比自己低半个头,坐下却只堪堪抵到自己肩膀的妮子,有些好奇地扫了扫那双大长腿,然后一脸冷笑着说道::“文圣人还曰过,【父母在,不远游】,知道是啥意思不?”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既然你父母都在,那么你敢惹我,就绝对跑不掉的,找不到你就找你父母算账!””
陆菲菲想了想,自己跟程永刚也算比较熟的了,貌似黎勇那家伙的父亲就是发改委的一员——虽然说并不在同一个部门,两者职级也差不多,但是以程永刚现在的炙手可热程度,真要是帮着自己挑挑刺,那黎勇那家伙绝对没好果子吃!
想到此处,只觉得浑身通畅的陆菲菲恨不得现在就坐着飞机杀到帝都给黎勇那货来个下马威。
“哥,怎么对我这么好?”陆菲菲兴奋之余,免不了一阵感动。
要知道,要想正面施压的话,就必须要用铸投商贸的名义出面,有些事情更是需要杨铸亲自出面——到了一定层级,她这小公主的面子根本不好使。
而黎勇之所以胆敢用那种熬鹰的手段来追求陆菲菲,除了习惯使然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基于这个——他不是没脑子的人,几个月下来,当他发现这家“菲常家庭”跟铸投商贸其实没多大关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一些问题了。
而以陆菲菲对杨铸的了解,她不相信这位干哥哥没瞅出这个项目背后的猫腻来——自己干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挖他的墙角,而眼下自己遇到麻烦,杨铸竟然愿意主动出面帮她搞定,这其中的情谊就很令人感动了。
要知道,黎勇的家庭背景可远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可以比拟;而杨铸这人,向来不以大肚出名。
见到小豆芽眼中隐隐的感动,杨铸不以为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我妹,这些事情我不帮你谁帮你!?”
这短短几个字,或许对于其它的兄妹而言,算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对于极清楚杨铸性格和铸投商贸现状的陆菲菲而言,其中的分量却委实令她动容。
看着低头不语的陆菲菲,杨铸只以为这伙在琢磨着怎么对那个姓黎的家伙报以老拳,当下也不以为意,扭头过来继续对着桌子上的饭菜火力全开……
………………
下午两点半。
主任医师看着手里的报告,又问了一大堆隐私问题后,皱了皱眉:“不应该啊!两位的身体都没任何问题……以二位的亲密频次来看,结婚三四年了,又从来没有做过避孕措施,不应该至今都没怀上啊!”
与一脸无所谓的杨铸不同,小丫头脸上又是释然又是紧张:“医生……那我们该怎么办?”
主任医师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耸耸肩:“现在国内的体外受孕技术还不怎么成熟,以二位的身体状况,也不需要去进补或者治疗;至于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能怀上……”
“我只能说,缘分未到吧!”
缘分未到?
听着主任医师这句充满唯心主义的评语,看着万清猗搂着小丫头轻声安慰的杨铸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一捏着检测报告的陆菲菲,垂下的眼睛里却有了一丝很奇怪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