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炮响让燕家铁骑终于尝到了传说中火器的利害。专属于风雨军的火炮喷发出充满战意的怒火,以此来发泄昌化会战中因为携带不便而没有机会投入战斗的遗憾,却在密布燕家阵营中掀起惊人的破坏,血肉横飞、尘土飞扬,让那些习惯于马鞍上作战的幽燕将士惊疑不定,士气大挫。
“退守第二防线,铁骑兵出击!”
燕耳和张兆急忙调整了部署,退到风雨军射程之外,同时调集了燕家最为优秀的铁骑兵出战,毫不畏惧的迎向进攻中的风雨军。
这些铁骑兵不但将士们身披重铠甲,而且马匹也披上了战甲,前后用绳子固定在一起,三匹马并排联接成一个整体,移动起来仿佛堡垒一般,寻常的弓箭刀枪根本无法造成伤害,冲杀起来气势不凡,杀伤力极大,颇有先声夺人的功效。
这支军队可以说是燕家军的王牌,一直作为燕南天的近卫队,直到这次风雨军毕竟圣京,方才由张兆出面调集了其中一部出城支援燕耳,无论战斗力还是士气,都是全军之冠,因此一旦投入到战场之后,立刻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瞬间便冲散了风雨军前锋的阵形,简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大批的风雨军健儿虽然死战不退,但是他们根本无法对这些重装的骑兵造成什么有威胁的杀伤力,结果却是自己如同稻草般的被燕家铁骑给斩杀。鲜血洒满了天地,也染红了河流,战场顿时变成了人间的炼狱。
燕家军显然占据了上风。
燕耳和张兆刚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弹冠相庆,却瞥见冲杀过河的风雨军主力,却已经乘着前方死士的力战而退了下去,顿时脸色一变,意识到不对劲,匆忙下令道:“不好,命令前锋撤退!”
果然,也就在这个时候,风雨军的炮火调整好了射程,密集的掩射已经冲杀到岸边的燕家铁骑。
这些重甲骑兵虽然不畏箭矢刀枪,却毕竟难以抵挡二十多门火炮集中的射杀,再加上重骑兵本身的机动力不强,一时间难以及时撤退和疏散,密密麻麻的集中在一起,成为了火炮最好的靶子,因此立刻损失惨重,重蹈了风雨军的复辙。
一时间,小河的岸边到处都是残落的旌旗,受伤的骑士,阵亡的躯体,还有散落的刀剑,硝烟过后,战场上一片狼籍,不知多少人家从此就要披麻戴孝,哀悼亲人的亡故,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该死!”
对于燕耳来说,他没想到风雨军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死士,甘愿牺牲自己,不但保全了主力的撤退,还利用己方根本不熟悉的火炮的威力,一举诱杀了燕家最为精锐的铁骑兵,这不仅给己方军队的士气造成了重大的打击,同时也让自己很难在战后向叔父交待。
“稳住阵脚!不要让风雨军过河,只要在这里把他们拖到明天,我们就胜利了!”
相对而言,张兆依然保持着十分的镇定。
“全军各守营寨,未得调令不准擅自行动!”
燕耳定了定神,也立刻做出了相应的部署,让投石车、强弩车等远程攻击武器集结待命,虽然它们的射程不及风雨军的火炮,但是也足以遏制风雨军的进攻,同时又派遣小规模的骑兵进行阵前袭扰,一方面是牵制风雨军,防止对手拉近火炮的射程,另一方面也是监视对方,燕家的年轻统帅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定,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风雨军消灭在这个战场之上。
于是战场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双方仅有小队的骑兵间或相遇冲杀,大队的兵马却不约而同的蜷缩在营内,似乎无所作为,又似乎在酝酿着新的血腥。弓箭、飞石都渐渐得寥落了下来,擂鼓声、号角声、炮火声也随之归于沉寂,仿佛一切都归于平常,唯有偶尔的厮杀和战场上将士和战马的尸体,在无声的提醒曾经的惨烈。
“久闻风雨军中有一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英雄,据说这次便是她统率全军,是否真有此事?”
稳住阵脚之后,张兆又有了闲情逸致,一边摸了摸胲下的胡须,一边微笑着好奇的向燕耳问道。
“世伯说的是,这个女子果然勇猛,而且擅长兵法,难怪当初连呼兰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燕耳干笑了一下。他这次就是在蒙璇的攻击之下,妄自有优势的兵力却没有讨到便宜,所以不免有些尴尬。
“这个女子的确不容小瞧,看今天居然能够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然勇猛出击,胆量不小啊,贤侄你看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张兆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最担心的是对方是否看破了自己欲图全歼的算盘,虽然他主张眼下和风雨军言和,但既然有这样的好机会重创对手,浪费了实在太过于可惜了,毕竟战场的胜负强弱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世伯放心,这个女子一向擅长进攻,虽说是有些鲁莽,倒也让人往往措手不及,当日昌化会战也是如此,不过凡事可一不可再,只要我军不间断的派出骑兵监视,量她也逃不了!”
燕耳回答道,虽然他领教过了蒙璇的武功和勇猛,不过看这个女孩居然会轻敌冒进,因此对于蒙璇的战略决策能力却不免有些轻视。
“是吗?”
张兆有些担心的随口应了一声。风雨军不乏智谋之士,在面临如此局面的情况下,要么速战速决、一鼓作气,要么及时撤退,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仅仅从眼下的战况,还实在无法预料对手的动向,这让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