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暮淮王府。</p>
“你没有杀他!?”言静臣猛然拂袖站起。</p>
“对,我没有杀他。”唐雨萱捧起了一杯茶,到嘴边轻轻吹了吹。</p>
言静臣面露愠色,但因忌惮唐雨萱那诡异莫测的奇毒,只得强压下怒意,“你应当知晓,他若不除,带给我们的利害会是什么。”</p>
唐雨萱淡淡道:“自然知晓。他不仅会你言家的‘暮淮三剑’,在今日也使出了一招极峻奇险的剑法,在瞬息之间接连挡下了我的二十四根暴雨梨花针。”</p>
“那你还放他一条命?”言静臣抬声道。</p>
“暮淮王,你心有些乱了。”唐雨萱淡淡一笑,“区区一个少年郎,你何须如此忌惮?何况他现在已经被我下了七珑孔雀毒,想必在婚宴上是搅不起什么风浪的。”</p>
言静臣厉声喝道:“是一个修得剑脉邪功,习得好几种剑法的少年!你难道以为他就没有后招了么?”</p>
唐雨萱将茶杯重重朝桌面上一拍,“要怪就怪你抽的那破签,你难道就不明白签子上那‘恩泽如雨’的意思吗?”</p>
“恩泽如雨……”</p>
“甘霖雨,恩泽生,润万物。你有我这个贵人相助,难道他,就没有贵人了么?”</p>
言静臣怔了怔,“你和她见面了?”</p>
唐雨萱冷笑道:“你前脚刚和他打了一架,后脚就给他发了请帖。啧啧啧,你自己白痴也就算了,还当公孙后人也是白痴么?”</p>
言静臣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急道:“你不是说你这毒可以毒死武林高手吗?怎么连个羽翼未丰的公孙小楼主都……”</p>
“够了!”唐雨萱脸上的笑意忽然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彻骨的寒意,“并不是我杀不了她,而是我不会杀她。在她面前,任何人都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p>
言静臣赶忙道:“可是,在婚宴上,我还要向那群武当人复仇!”</p>
唐雨萱踱步至窗前,“找那些武当人复仇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但是,除了武当人外,你也不得滥杀其他人。”</p>
言静臣垂目长叹,“倘若我非要滥杀呢?”</p>
唐雨萱道:“那算我有眼无珠,我会立即自我销毁这个计划。”</p>
言静臣问道:“那你为何又相信我?”</p>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暮淮王。”唐雨萱转过了身,“自年幼时,我就在巴山听说过暮淮君子的佳迹,暮淮王不仅是代表皇帝册封的一个王侯的名号,更是代表了一种气节。君子一诺值千金,我想,言公子定不会让我失望。”</p>
言静臣抚摸着腰间的暮淮,“君子一诺,可值千金……”</p>
半时辰后,暮淮寝殿。</p>
言静臣眉头紧锁着端坐在桌前,桌上的暮淮剑被华灯照耀得格外明亮。</p>
“气节……”言静臣喃喃细语:“暮淮不就是个王侯的称谓么,何来气节一说?”</p>
“这暮淮的气节,自然就是指‘凄梅君子’的气节啊。”一道空灵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阴风,从房内响起,竟不像是人言。</p>
言静臣赶忙扭过了头。竟发现自己的床铺上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位黑袍人,因黑袍过于宽大,并看不清此人真实的面目。</p>
暮淮王府戒备森严,且因婚期将近,王府内的人也比往常要多上几番,然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暮淮王府的中心地带,就连言静臣都没有察觉!</p>
“你是何人!”言静臣作势便要拔剑,却感到暮淮的剑鞘处被施压着一道无形的压力,不论如何也不能将暮淮剑拔出分毫。</p>
黑袍人笑了笑,“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一盘小小的棋局上边,我家老爷选择帮助公子。”</p>
言静臣瞳孔一缩,“你家老爷?”</p>
黑衣人伸展了一下苍白如骨的手指,“公子复仇心切,我家老爷早已知晓,他能帮助言公子下好这一步棋。”</p>
言静臣却不答,而是高声喝道:“来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