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莫问东位于祭坛正中，持剑指天，八名与他装束一致的男子将他给围了起来，手上各持着不同的法器，无一例外地口中念念有词。</p>
应龙台下，已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p>
当今天子唯一的老师，曾经天下第一莫锦书之子，更是如今唯一一个掌握“仙笈”下落的人，江湖上有不少坠云之龙，都借着他这阵风，再度腾云而起。</p>
“居然是他。”白乘舟沉声道。</p>
在一旁擦着水粉的春木惑道：“阁主你见过他？”</p>
“当夜在天机楼顶，我就是败给了他。”白乘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p>
“竟是如此？”春木也停下了擦粉，仰头看向了祭坛，打量起那个男人。</p>
“他今日是为天下调风顺雨，乃是好事。阁主不必担忧至此。”手上把玩着小纸偶的秋水头也不抬，开口劝道。</p>
“调风顺雨？恐怕是要给这天下，带来更大的风雨吧。”白乘舟苦笑了一下，脸上的忧色却依旧没有散去。</p>
“他是谁？”驻扎在应龙台外的禁军中，军队为首的铁甲女子看着祭坛问道。</p>
“帝师。”在后边椅子上抽着烟的孟黛山缓直呼其名，“莫问东。”</p>
“竟是莫先生亲自求雨啊。本以为今年祭典会很不寻常，没想到不寻常到了这种地步。”萧皓琛叹道。</p>
这时，由千人齐奏的祭祀之乐已至尾声，祭典“乐求太平”的仪程将要开始。守在翠云巅前的黑白双监走了下来。</p>
“宣乐师——”钰伟率先走下了应龙台，脸上微有不耐。</p>
“求太平。”钰旌恭敬如初。</p>
“走吧。”白乘舟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从人群中走出。春木与秋水也都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紧跟在白乘舟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朝着应龙台走去。夕阳阁在近几年来都能收到祭典奏乐的邀请，今年也自然不例外。</p>
“献丑了献丑了啊。”萧皓琛满脸笑意，一边点头朝着周围挥手，一边踏上应龙台的台阶，与钰旌并肩。</p>
“萧掌教。”白乘舟也走到了台上，朝萧皓琛打起招呼。</p>
萧皓琛笑了笑，“噢，这不白阁主吗？仰慕已久啊。上次祭典完贫道就想去你们夕阳阁听听曲儿，却一直脱不开身。没想到今日咱们也能有这个机会同奏，那贫道可得要洗耳恭听了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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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掌教本该是仙山中的修道之人。”白乘舟微微侧首，“何必坠入凡间，令自己身陷泥淖？”</p>
“因为仙山之中，已没有了登天路。”萧皓琛意味深长地笑道。</p>
白乘舟冷冷问道：“难不成，凡间有？”</p>
“那白阁主等会可得洗耳恭听了。”萧皓琛摇头晃脑，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p>
“不管这登天路是有心之人为你指出来的，还是萧掌教自己悟出来的，白某倒真的很想见识一下。”白乘舟抬头，朝那个祭坛望了一眼。</p>
“白阁主，可否容贫道说句实话。”萧皓琛脸色一沉，停下了脚步。</p>
白乘舟淡淡道：“不容。”</p>
可萧皓琛还是自顾说了下去，“你的戏，真的很烂。”</p>
“大胆！”春木与秋水皆是目光一寒。</p>
“所谓戏子，本该无情无义，逢场作戏。可你所作的每一场戏，皆是源自当年的悲剧。”萧皓琛笑了笑，“一场与现实相通的戏，就算你事先铺垫得再好，台搭得再大，也称不上好戏。”</p>
白乘舟抬手制止了二人，微微垂首，再抬头时，他脸上那名为寸草的半面，没来由变为了满是嘲意的孩童面，看起来颇为滑稽，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庄严肃穆之中，却又显得无比阴沉。</p>
让人看上一眼，就感到不寒而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