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石教授显然被气得不轻,当高远来到卧室的时候,石教授躺在床上还在摇头叹息,手指也在微微抖。
“高远,你来了,坐坐。”石教授撑着身体在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石燕已经搬过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
“教授你身体不好,还是别坐起来了,先躺下休息休息吧。”
高远本要上前搀扶,不过石教授却拦住了他,然后将他让到椅子上坐好,说:“我的身体没事,我就是心脏不好,老毛病了,再加上刚刚一口气给气的,理顺理顺就好了。”
高远担忧的说:“我看还是先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不过石教授却固执的摇了摇头:“燕儿她也劝我去医院,不过不要紧,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清楚,我这是极怒攻心,去了医院也没用。”
高远知道,石教授是那种科研搞多了的人,遇事很容易钻牛角尖,所以宽慰说:“我听燕儿说了,研究经费被取缔了,不过您也不用这么担心,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办法。”
虽然高远和石燕的关系并不密切,不过自从上次中秋过后,在石教授面前,高远都是对她使用这种亲昵的称呼。
“哎,如果真的要支持我这个课题研究成功,需要很多的资金,我们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石教授一声叹息:“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这个项目看来只能中途搁浅了。”
高远知道,石教授的这个课题是要合成出一种新的有机物,而这种有机物如果合成成功,理论上是有很大机会可以治愈癌症的,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可为什么相关部门却不支持呢?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项目开始明显通过了审批,要不然也不可能获得研究经费的支持,可研究了一半后经费又忽然被撤掉,那前面的花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高远不懂,就问了问石教授。
石教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你把科研的这块领域想的太纯净了啊,其实我们国家在科研制度这方面,还存在着很严重的缺失,巨额的科研经费事实上都是掌握在不懂科研的行政部门官员手中,他们掌握着予夺大权,这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石教授越说越激动:“观念决定命运,狗屁,要我说,就是体制决定命运,体制决定一切!没有一个好的体制,谈什么科技创新,全是狗屁!”
高远还从来没见石教授如此大怒过,看来这件事情的确对他打击不轻。
“知不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从没有人获得过诺贝尔奖?”石教授并没有等待高远回答,而是自问自答继续说:“很多人不服气,说那是西方强权的产物,说是他们衡量的标准有问题,狗屁!科学家有国界,可科学是没有国界的,诺贝尔获奖者哪一个不是为科学做出了突破性贡献的人,而中国这么多年到底有谁取得了什么举世瞩目的科研成果?人家又凭什么搬奖给你?”
石教授虽然是因为激动,说话有些偏执,不过高远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有错。
“可咱们这个课题不是通过审核之后才下的研究经费么,而且您的研究成果也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为什么好好的就在中途被叫停了呢?”高远又问。
“原来主管部门的那个孙处长,人还不错,可现在退了,新来了一个朱处长,勾结了一个负责审批项目姓苟的专家,想捞钱,你不知道,现在很多项目经费,至少有百分之十要用来打点关节,然后还要给相关领导送回扣,我是想把这笔钱都用在科研上,没舍得送钱,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一分钱也没有了。”
石教授摇了摇头,说不出的悲哀与无奈。
其实对于这些高远早就清楚,官场、商场,虽有一字之差,可其实没太大分别,因为它们都是欢场、奸场、**场、名利场,只不过他没想到,就连科研领域竟然也是如此的乌七八糟。
“高远,你是刚刚加进这个项目来的,对很多东西还都不了解,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所以我一直让你做实验记录这种基础的工作,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项目很上心,也很用功,常常通宵达旦的在实验室里想把进度补上来,我很感激你,可惜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