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越要离开了,他必须趁着天下还足够平安的时候,做完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
他清楚了,明白了,开悟了。
一旦这天下乱了,他的命,就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他得报恩,报梁鹄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梁鹄培养了他,成就了他,他就必须得带着梁鹄的信念走下去。
忠、孝、仁、义。现代人比古代人更清楚,只是现代人更功利,在选择的问题上更加懦弱。
我们知道哪些是优秀的,可我们不敢去选择,宁愿做一个人格的失败者去取得狭义上的成功。
事实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败不是吗?
他没得选择,上天让他重新降生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他没有称雄之心,没有登基之志,七年前他还只是个市井流氓。
他生于低贱,而又不甘于低贱,或者说是不安于低贱。那么,他能怎么办呢?拼杀吗?一把刀子一腔血,他一个市井流氓,能逞强一时,他撞得破这个天下吗?天下,道德礼法啊。暴力不是出路,那么,他想翻身摆脱低贱,只能走结交、巴结、附庸这一条路。
所以他这么做了,上天给他一个机会,他就牢牢的抓住决不让机会溜走。他牢牢的跟在梁鹄这个靠着虫篆之技见宠于时的先生身后,从一介记名守山犬,到左膀右臂,再到朝野具名之勇将。
他失去了一些,得到的更多,但是今后,就是他要还给梁鹄的了。
刘宏,他效忠了。
“先生,如此,学生这便回洛阳了。”
蓟县城外,梁鹄与程立、安木步行至城外三里相送马越。
梁鹄握着他的袖子,点着头。
“这一路确实如你所说,不够太平,你回去路上小心,要不安木挑几个好手与三郎一同回去吧,路上也好有个帮衬。”
“不可不可!”一听梁鹄要将安木的随从再让自己带回去几个马越急忙摇头说道:“比起学生,先生的安危更重要,那些个郡兵学生信不过,自己人可靠一些。”说着,马越拍了拍安木说道:“安木,先生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将先生保护得好好的,若是起了战乱你就带先生回洛阳,一定要把先生保护的好好得回洛阳!”
安木挥拳敲击胸口盟誓道:“主公放心,知道还有一个骊靬兄弟,老爷就不会出一点事情!”
“恩,一定要保护好先生!”说罢,马越又对梁鹄说道:“先生,您再度主政一方,不可太过操劳,治理的事情程夫子是一把好手,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学生身边信赖的长者也是能力最出众的,大小适宜您都可以像问我一般地问他,相信他都会给你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是夫子此前从未担任过州府中的官职,对于事务多有不解,望您在夫子有过一些锻炼之后再让夫子放手去做。还有小武,也曾跟我一起闯过敌阵,是难得的文武全才,您可以对他多加锻炼,相信以后也会拥有可为国分忧的才能。”
梁鹄说道:“三郎放心,老夫相信的你的眼光看人绝对没有问题,程仲德的能力大小老夫是知晓的,你就放心吧。”
马越挠了挠头,被梁鹄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公孙瓒刘备等人,对梁鹄说道:“先生,若是鲜卑入境,您可提拔上谷郡的公孙瓒,他尽管为人傲气,但就学生所知作战是一把好手,还有刘备刘玄德,从乡勇中杀出来的他知道如何自保,战事一起您可将他召至身边近策,公孙瓒明白什么时候该进攻,刘玄德明白何时应当撤退。还有他身边有个张飞张翼德您记不记得?就是来时路上一直想向您讨教书法的青年。”
张飞比马越还要小上两岁,说他是青年都有些过了。
梁鹄笑道:“就是忘了谁老夫都不会忘了他,老夫有意提拔他为刺史别驾,你觉得如何?”
“别驾?”这个官位是不是有点儿高了,一州刺史的属官可以有多位从事,地位由高到低为别驾、治中、祭酒、薄曹、兵曹、典学。其中别驾的地位最高,出可与刺史同车,相当于监察州郡的二把手,这样一来,张翼德的官职可就超过了刘备,将来他还会服刘备吗?
“怎么,三郎觉得不妥吗?”
“先生,幽州别驾对张翼德来说,有些重了。学生明白您的意思,不如您将他召到蓟县任典学从事,让他总领蓟县学事,同时还能陪你画画、习书。对了,您可不要因为这张翼德善于书画而觉得他是一介文人,他武艺高强,曾险些于乱军中斩黄巾贼将于马下,勇力可冠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