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居民先是经历了抗联剿灭守城的日军与满洲警察部队的战斗,又有很大一部分经历了火车站货场日本平民与中国平民优劣互转的大混战,现在人心惶惶。
尤令大家惊恐的事情是,战斗已经不是军队与军队之间的事情了,这座城里有太多的平民卷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杀戮之中。
很多人,尤其是那些参与货场搬运物资,后来又参与消灭日本人的居民心情最为复杂。他们已经意识到:杀了日本人,等抗联撤走后,新开到的日军肯定不会饶了他们的,这个结会越结越大,仇会越来越深。此时不跑日后只能成为日军的手中猎物。
反抗日本人杀戮的疯狂劲一过去,群众们看着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大部分呆住了,少部分则恳求抗联撤退时能带上他们。这些人虽说只有2oo多人,但他们背后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加起来的人数足有上千人。
周玉成不能拒绝他们,这种状况的生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货场的有线喇叭里一遍又一遍的播送着周玉成匆忙口授的宣传,大意是抗联保护民众,愿意随抗联撤入山中的百姓请尽快收拾行李,尽快出。
随着不断地放送的广播,大半个县城的百姓开始行动,有的人虽然没有参与货场战斗,但惧怕日后鬼子不分青红皂白的报复,也在匆忙之中决定随抗联撤出城中。
一架鬼子侦察机嗡嗡着飞临铁骊县城上空,将侦察到的情报迅电传了回去。
半小时后,一支逃难大军涌出了北门,男女老幼、妇孺青壮全都有,呼亲唤友拖拉成一条迤逦的队伍。有的人家舍不得丢弃自家财物,锅碗瓢盆棉被衣服装满了各型各样的运输工具,但大多数人没有大车或独轮车自行车牲畜等运输工具,他们背着口袋扛着行李,拽着老弱或幼小的子女,艰难的行进在通往山区的小路上,逃难队伍绵延近一公里。
周玉成指挥着骑兵中队忙前忙后,给与这些跟随自己的难民以应有的帮助,一出城,周玉成就通过步话机向马迁安通报了城里的情况,同时马迁安也向他通报了刚刚接到的消息。
日军的援军被阻在庆城与铁骊之间的一段铁路上,抗联在攻击县城的同时也破坏了一段公路和一段铁路,现在小部分敌人援军正在与阻敌的抗联激战,大部分敌人援军放弃了交通工具,绕过了被炸坏的公路铁路,步行向铁骊北前进。
马迁安的回话带着些沉重,周玉成*人老成精听出来了,不禁担心的问了一句:“情况有些严重?”
稍有停顿,马迁安才出口回答:“是的,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有两条出我们估计,一是没有预料到城里生这种事,这么多群众要跟我们进山,他们行动缓慢,我们又不能丢下他们,这样容易被敌人咬住尾巴,我收到消息,鬼子那里现在虽然不能利用汽车火车,但也有一队骑兵,这队骑兵已经通过了我们的阻击地域。第二个估计不足的是,鬼子援军的数量很大,远远出我们当初预想的。”
“有多少?”
“最少2千人已经通过了阻击地域,而且据我们打阻击的小队长汇报,他正面之敌还在增加,又开来一列军列。”
周玉成沉默了一下,沉重的问道:“负责打阻击的队伍撤不下来了对吗?”
话筒里传来同样沉重的声音:“是的!他们阵亡大半,无力阻止敌人越过自己的阵地,仗打得很残酷,也许在我们通话的过程中,他们就有可能全部牺牲了,我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呼叫了,对这个阻击计划的安排,我负全部责任。”
“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迎敌!掩护你们撤入林区,这些老百姓信任我们,这仗不能打砸了,我们要与敌人周旋到底。”
马迁安没有说出他自己的小心思,现在他手握纵队主力2千多人,是时候与鬼子做一次正面较量了,部队不能总打顺风仗,这样检验不出来这支部队真正的战斗力。
周玉成同意了,如果不主动迎击西面来的鬼子援军,他的这支装满缴获物资的车队也走不远,很有可能在没有到达森林边缘的时候就会遭到袭击。
“传令!”马迁安挥手叫过几个传令兵,“你们分头传令给几个大队长,让他们除了留下护送物资的部队,尽可能多的抽调兵员向我这里集中,我们要打仗了!”
等待几个大队长的功夫,马迁安迅在随身携带的地图上勾勒出敌我态势图,鬼子的援军就像一面倒张的没有伞面的大伞,伞柄就是铁路,散的伞骨就是正再向自己逼近的一支支队伍。而自己的队伍则从南到北摆了一个一字长蛇。态势对敌人有利,敌人散布在南北十几公里,东西十余公里的广阔战场上,想抓住敌人主力打一场歼灭战很难,包围态势不易形成。
但是,必须将他们阻挡在远处,若被他们中的某一只冲过来打击抗联运输队伍,今天好不容易缴获的物资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