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占微微一怔,随即道:“你真是不懂事,我终日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什么人来了都要见吗?让他走!”
那卫兵又道:“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是……”
“说什么?”
“他说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那卫兵有些想笑,可是在拉占地面前却又不敢露出笑意,憋得实在辛苦。
拉占怒道:“混账东西!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我哪有什么儿子。就算有也是吐蕃人怎会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话来,走了两步道:“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冒充是我地儿子!”
那卫兵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多时带着那名冒认是拉占儿子的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正是奉了龙渊地命令前来通知拉占的石娃子,他原本和袁秋堂一道,可是因为袁秋堂之前来过吐蕃大营,害怕被别人认出,反倒坏了大事。所以他独自前来,为了见到拉占,于是想了那么一个鬼主意,想不到竟然真地成功。
石娃子跟在卫兵的身后走入大帐,脱下头上的毡帽,向拉占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大元帅!”他说的是汉话,拉占懂得一些汉话,上下打量了石娃子一眼,冷冷道:“你是我儿子吗?我怎么不记得?”
石娃子心中暗道:“若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甘心吃这么大一个亏呢。认吐蕃人当爹,我岂不是认贼作父?”他微笑道:“我想单独跟元帅说两句话!”
拉占点了点头,示意那名卫兵走出去,石娃子道:“我从逻娑来!”
拉占双眉一扬,低声道:“谁派你来的?”
石娃子道:“大帅不必问我,总之你只要相信。我费劲辛苦来到这里,是真心真意的想帮助大帅,帮助公主就够了!”
拉占双目一凛。
石娃子道:“扎西浦发被人杀死了,现在逻娑城内形势严峻。大帅做足准备之前,千万不可贸然入城。”
拉占道:“公主让你来的?”
石娃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地问题,低声道:“我们在前往逻娑经商的路途之中遇到了扎西浦发。得悉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三叔受了扎西浦发的委托,决定帮助他将消息告诉公主。”他这才从身上拿出收藏好的狮头令牌递到拉占的手中。
看到令牌拉占顿时确信无疑,他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活佛圆寂了!”
石娃子道:“我离开逻娑之前,活佛还好好的,可是离开后不久便传出了这件事。”
拉占低声道:“如果洛巴活佛仍然还在逻娑。这件事还有些胜算……”他神情黯然。言下之意,现在似乎败局已定。
石娃子觉察到有些不妙。他大声道:“现在这种时候,大帅千万不可有任何的动摇啊!”
拉占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石娃子,可是却对眼前的少年人生出莫名地亲切感觉,拍了拍一旁的虎皮道:“坐在这里跟我说说话!”自从代代死后,他的心情一直处于极度的压抑中,压力也是空前巨大,虽然贵为大军统帅,可是这压在他心头的巨大秘密却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如今遇到了石娃子,他似乎遇到了倾吐的对象。
拉占道:“小子,你并不知道活佛对于吐蕃人地意义,洛巴活佛圆寂,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他的转世灵童,也就是未来的小活佛。”
石娃子道:“我三叔曾经对我说过,活佛于吐蕃人的意义非同凡响,谁控制了活佛便等于控制了吐蕃王朝地将来命运,大帅是担心小活佛被禄东赞家族控制?”
如果是别人在拉占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拉占一定会治他不敬之罪,可是石娃子毕竟年纪尚小,再加上他是汉人,有深知事件地内情,拉占竟没感觉到任何的不敬,缓缓点了点头道:“在活佛的面前,我对士兵的控制力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小活佛说话策动军变,他根本无力改变。
石娃子道:“大元帅既然明明知道小活佛只不过是禄东赞家族树立起来的一个傀儡,又何必理会他呢?”
拉占道:“忤逆活佛便是忤逆上天,我不敢,也不能!”言语中流露出诸多的无奈。
石娃子道:“我三叔说过,若是元帅冒然进入逻娑,禄东赞家族必然会对元帅东征失利之事问罪,大汗之死,元帅又脱不了护主不利地干系,两罪并罚,后果大帅应该可以想象。”
拉占叹了口气道:“我地确难逃罪责。”
石娃子道:“大帅有没有想过,禄东赞家族之所以制造出那么多的事端,到现在仍然不敢说出大汗已死地事实,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对你心存顾忌,若是你被他扳倒,那么吐蕃的王权必将落入他们的手中,吐蕃大汗交代给你的事情岂不是全都要落空?试问大汗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你的大王?”
拉占被石娃子一通话说得老脸通红,然而他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怪罪的念头,低声道:“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石娃子道:“假如我是你,我必将拯救吐蕃危在旦夕的王权,完成主公的遗愿!”
拉占冷哼一声:“说得容易,我看你只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