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之后,琉娘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意外登门,陪着林妙妙哭了三天三夜,念叨着的都是白羽的好。又在玉霞山住了几日,方才千叮咛万嘱咐的离去,并许诺过几日再来看望她。
除此以外,再无他人造访。
惟有春去春回,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杏雨淋衫,淅沥沥的落在泥土里,落在林妙妙的小菜园里,苗儿蹭蹭的往上窜。
林妙妙边哼着歌边打扫着房间,忽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夹杂着雨落泥土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惊。
诧异的跑到门前,一把油纸伞下露出半截湖蓝儒裙,同色的绣花鞋已经被雨水打湿,鞋边沾满了黄色的泥土,想必是走了很远的路程。
伞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笑弯了一对杏眼,抱着林妙妙开心的跳,全然不顾外面还淋着雨:“小姐,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主子跟我说起我还有些不信呢。”
来人正是蓝衣,大半年时间没见,见到林妙妙分外激动。
惊讶转为惊喜,林妙妙见到蓝衣自然也分外亲切。在万妖山的日子里,一直是这个丫头人前人后的伺候她,挖心掏肺的忠诚于她,付出自己全部热情。这样的蓝衣,林妙妙每每想起便心有惭愧。她对她的热情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在那样充满着幻想和依恋的季节里,她的全部心思都系在裴初云身上,根本无暇顾及身边人,也正是这样,在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蓝衣。或者是蓝衣,或着是白羽,或者是……也许她的身边一直都有这样温暖的存在,却被她轻易忽略掉,直到千帆过尽,才记起他们的好。但愿,不会太晚。
只是触景生情,见到故人,自然也会想起心所挂记,即使明知不该去问,但依旧忍不住开了口:“哥哥他……还好吗?”
蓝衣略微一愣,旋即笑的极为暧昧不清,拉扯着林妙妙进了屋,抿嘴笑道:“你们还真是有默契,来时主子也说了这样的话。”
林妙妙抬起头,疑惑的望着蓝衣。
“问你过的好不好啊!”蓝衣吃吃的笑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惴惴不安的道:“白羽少爷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小姐也别太伤心了,毕竟人各有天命……这个仇,主子一定会替小姐加倍讨回来的。”
林妙妙垂着眼帘,轻轻摇头:“不,我早晚要亲手替白羽哥报仇。”
蓝衣忙不迭点头:“嗯,小姐你放心,主子势在必得,早晚会将魔族叛党铲除干净,到时候那蛇妖要杀要剐随你。”
林妙妙闻言有点诧异的抬头,迟疑的问:“蓝衣,我很久没有离开过这玉霞山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你的意思是容璟和哥哥已经反目?”
蓝衣慎重的点头,缓缓开口:“小姐你有所不知,魔主子一直对咱家主子的位置虎视眈眈,只是碍于整个灵界的实力而不敢轻举妄动。篡权夺位之事想必魔主子已经策划许久了,终于在最近几年开始蠢蠢欲动。而且,魔主子娶了小姐只怕是也想用小姐来要挟咱家主子……”
林妙妙点头,咬着嘴唇道:“这个我知道,只是他如今已无要挟之物,就不存在威胁一说。”
蓝衣瞪大眼睛盯着林妙妙,吃惊的道:“小姐难道不知道吗?主子并不想将小姐许与魔主子的啊。”
林妙妙苦笑着摇头:“蓝衣不要哄我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我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想,何必答应容璟?如果不想,何必在大婚当日置之不理?如果不想,白羽哥也不会白白牺牲了……”
“第一,答应魔主子是缓兵之计;第二,主子并没有置之不理,他已经策划好在当晚将小姐接回,只不过白羽少爷的行动并不在主子的计划范畴内;还有,白羽少爷的死,主子觉得很愧疚……”蓝衣伸手握住林妙妙冰凉的手指,语速飞快的道,恨不得将肚子里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一股脑倒给林妙妙,以免林妙妙对裴初云的误会越来越深。
林妙妙缓缓抽出手指,默默的望着蓝衣,扬起依旧灿烂的微笑,只是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即使这样又如何?在我从魔界逃出来的这一年中,他并未派任何人来找过我,亦不会顾我的死活,你又何必替他辩解?”她有自知之明,自然知道自己对于裴初云来说不过是用完可弃的棋子,毫无用途可言,感情都是虚假的,又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