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杨枫,xa好玩不,看了多少名胜?对了,招待你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周二的政治经济学课堂上,周佳莲变着法子和杨枫说话,想引起杨枫的注意,或者说是想改善下杨枫的情绪。从xa回来已经两天了,杨枫还是和那天早上周敏去火车站接她的时候一样,无精打采,眼神呆滞。
开始周敏以为杨枫只是玩累了,可是当早上上课的时候周敏发现杨枫依旧是这副模样的时候,她开始担心了。
“喂,给我讲讲嘛,xa到底好玩吗?说说嘛……”周敏拉着杨枫的胳膊故意装起撒娇的样子,这招在以往对杨枫是百试百灵,是周敏的撒手锏。
但是今天的杨枫只是用手支住脑袋,转过头来瞥了周敏一眼,用细微的嗓音不耐烦的丢了一句,“没心情,别烦我。”就再也不理周敏了。
听见杨枫的话,周敏终于忍不住了,做多了这种用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会爆发。
“杨枫,你到底是说句话啊,你还当我是朋友不!”拍着桌子,周敏站起来吼道。
杨枫不言不语,可是讲课的中年老师却被周敏吓了一跳,戴在鼻子上的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了,“同学,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不要大声喧哗,别把那几个睡觉的同学吵醒了……”
“还商量什么!”周敏真的来气了,在同学和老师惊讶的目光下摔下书本跑出教室,什么气质形象啊,尊师重教啊都不顾了。
“第三次了,现在的学生啊……”政治经济学老师为学生的素质垂首痛心。
看到这场面,杨枫依旧不言不语,哀莫大于心死,杨枫认为自己的心已如薄暮西山,没有任何功夫再去管任何事情了,她如行尸走肉,她如枯枝败叶,她就是寒风中那片片飘落的枫叶。
老师在讲课,在大声批评现在的学生素质太差;同学们在聊天,在小声议论今天周敏的反常和杨枫的不近人情——亏周敏人这么好,可怜总是单独一人的杨枫,天天陪她做这做那,而杨枫却狼心狗肺的气走品学兼优的周敏,竟然还没有道歉的意思……
杨枫听见了,杨枫没听见,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墙壁给隔住了,墙外是纷杂热闹的世界,而墙内是凄静幽凉的密室。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安静的,就这样持续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没有因由的,杨枫思索起人生的意义,思索起世界的意义,思索起未来的意义。
杨枫的人生是什么?杨枫一直以为对佳莲的思念就是一切,她一直以为思念是一种羁绊,她一直以为这种羁绊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她不想让佳莲知道自己的思念,而她却又渴望着佳莲明白自己与她的羁绊——佳莲会知道,会明白的,过去杨枫总是这样相信着。
可这个世界不是杨枫的世界,也不是佳莲的世界,是上帝把玩的世界,上帝把杨枫玩弄在手心,上帝让佳莲能狠心说出“我并不认识你啊”,心的伤痛是那么的恶毒,如果那句“对不起,我们,我们是没有可能的……”意味着感情无法延续,那么现在这让杨枫心碎的话语则是对过去,对杨枫所坚持的一切的否定。
没有未来了?杨枫不知道,年轻的她还没有经历完整这个丰富的人生,也许她的伤心在年长者眼里,只是不值一提的难过而已,可对于她来说,佳莲的否定已经将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全盘否定,通往未来的那条尽管充满荆棘但却有希望看到终点的坎坷小路彻底消失掉了,杨枫找不到任何可以看到未来的方向,迷茫啊。
课结束了,迷茫的杨枫迷茫的走出教室,迷茫中,她循着上天的指引前进,踏着初冬温暖的阳光,踩着飘落的枯叶来到校园中那个波光粼粼的鉴湖岸边。
依然是昏浊的湖水,配不上自己名字的小湖在风中战抖,映在水面上的冬日在泥潭中垂死挣扎。
伏在岸边的护栏上,杨枫看到自己的倒影在水中嘲笑自己,薄薄的嘴唇勾起的那一弯新月,好诱人的笑啊,要下去吗?杨枫想了想。
又一阵寒风吹过,马甲短衫中的杨枫打了个冷颤,等她再度注意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波光骤起的水面消失了的倒影。
“杨枫,你在哪儿?”
不经意,杨枫的嘴里吐出这样的问句,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也许那水中邪笑着的倒影才是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