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库里搬出来的东西还能有假?”
李邺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赶忙解释道:“赵皇清空后苑、暗募匠人之事,李某皆有耳闻,尊驾或许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老年汉吏拱手一揖道:“恭请李给事赐教。”
李邺摆了摆手道:“赐教谈不上,只是据李某所知,王中书搜括而来的民间财货都是散碎银两,须经二次熔铸成官银,赵皇正是打着这个幌子掩人耳目,暗地里遣派少府监陈规赶制一批新式军械兵器,仅此而已,何来铸伪之说?”
“新式兵器?”
斡离不一直在旁边抱臂倾听他们二人对谈,突然操起生硬地汉话插问道:“李给事还听到了什么消息?”
女真人最恨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他们已经对首批金银的真假起了疑心,难保将来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是以李邺略加思忖之后,便决定将这几日在城中道听途说的秘闻抖露出来,以此向大金皇子郎君表明自己的赤胆忠心。
“东京城中有一个名叫楚天觉的道士,上知天文,下通地理,能掐会算,且交际甚广,与官府和军中人士皆有来往,颇有些非常手段。据他所说,一支驻扎在酸枣门外的勤王西军,将于二月一日夜晚,突入牟驼冈偷袭贵军大营……”
李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对方什么态度。他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斡离不的汉话语知识储备极其有限,直接听懵了,只能通过老年汉吏直译之后才能明白什么意思。
主仆二人头碰头窃窃私语了好大一阵子,斡离不还是一头雾水的迷糊样子。李邺坐在他俩对面,看得心里着急,只好背靠在铺着兽皮的圈椅里闭目养起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蕃兵跑进营帐里禀告,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李邺一句都没听懂,正在兀自疑惑,忽听老年文吏乐呵呵地笑道:“果然不出李给事所料,赵皇并未在官铸金银里做手脚,随军匠人刚刚验看过了,全都是真金白银!”
此言一出,李邺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咣当一下放回肚子里,不用再害怕替老赵家背黑锅了。
他们那里知道,赵官家玩的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过是先给女真人一点甜头尝尝,令其彻底放松警惕,接下来数百辆太平车拉过来的,可都是如真包换的假货!
话虽如此,在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前,赵桓还是心疼得肝儿直颤。毕竟是三十大车真金白银一一三万两黄金、二十七万白银,就这样拱手送给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换了谁都不会甘心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桓不止一次地暗下决心:“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侵略者付出跪地求饶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