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在治河民夫中颇得人望的姚埽总,这个时候跑过来改弦更张,可谓是奇事一桩……”
高军头有点将信将疑,毕竟事发过于突然,完全出人意料之外,因此他和身边几个亲信随从头碰头嘀咕了好一阵子,方才冲着对面的艨艟战舟发出邀请:“姚埽总既有意归顺我大金国,那就请到敝船当面一叙吧!”
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两个埽卒从船仓里搬出一架竹木桥梯,分别搭扣在巡河埽船与艨艟战舟的船舷上。
姚澉领着岳飞等三人正要撅着屁股往上爬,孰料高军头忽然粗声制止道:“且慢!既是投诚,姚埽总只身前来即可,何以兴师动众?”
姚澉一听这话,脸都急绿了,孤身一人往狼窝里钻,他可没有关老爷单刀赴会的本事,是以赶忙解释道:“高军头莫要生疑,彼等三人皆是姚某贴身长随。如你所知,值此乱世,稍有身家之人,倘无亲随护持左右,随时会有性命之虞,可否……”
高军头没功夫听他啰里巴嗦找一大堆由头,于是颇不耐烦地打断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姚埽总与贴身长随一名速速登船吧!”
什么,只准一人同行?
姚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个人,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岳飞已经冲着两位正副步兵都头悄悄打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姚政和王贵很有自知之明,随即在距离搭桥长梯前面半丈左右的地方戛然止步。
其实依他俩的本事,既便是跟着上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还不如留下来,想想怎么给敌船上的射士来个大大的惊喜。
岳飞跟着姚澉爬上巡河埽船之后,迅速扫视了一下船头甲板上的动静,但见周围全是外罩屎黄色号服的河清军埽卒,有人高举火把,有人端着刀枪,也有人手持弓弩,一个个看起来煞有介事的样子。
距离桥梯登船口不过数步之遥的地方,负手而立一个又高又胖的年轻汉子一一此人正是方才与姚澉隔船交谈的所谓高军头,在他身后肩并肩侍立着三个严阵以待的埽兵射士,只从站位和姿态上就可以看出来与高军头关系不一般。
高军头操起他那标志性的烟熏嗓子,正在虚头巴脑的和姚澉互探对方的底细,孰料身后三个埽兵射士当中有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突然上前一步,俯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悄悄话儿。
高军头登时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站在姚澉身旁、手按腰刀泰然而立的那个所谓随行亲卫,立马情不自禁地暗叫一声糟糕,果真是官军诈降来了!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对方驾乘艨艟战舟而来,高军头就已经暗自提高了警惕,刚刚听心腹亲信说,姚埽总身边那个圆脸长随用的是军中制式腰刀,一惊之下,方知上了姚澉的当。
要说这个高军头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他明明已经探知来者底细,却还能笑意盈盈地与对方周旋:“姚埽总,官府许诺给你什么好处?”
“什么官府?”
姚澉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毫无疑问自家身份提前暴露了,可惜还没等他急身后撤,高军头早已从腰后拔出一枚六寸多长的匕首,迎面恶狠狠的刺了过来一一显而易见,这厮是想手刃诈降者,以解被其愚弄之羞。
要说岳飞这个“随行亲卫”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觑到对方悄悄在腰后踅摸的小动作,因此就在高军头手持匕首刺向姚澉的同时,果断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啊……呯!
岳飞凌空这一脚,实在有点用力过猛,不只是把高军头直接踹飞了,也殃及到他身侧的一名亲信埽卒,两人一前一后像滚地葫芦似的往后疾速滑行,直到撞在硬绑绑的船舷上才停下来一一高军头左侧半截身子都是麻酥酥的,那名垫背的亲信埽卒着实倒霉,当场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