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商货在.=:以及邻近的几家城市开设有十几家分店,对市场价格的波动还是比较敏感的,都怀君作为掌控着龙城商货大部分权力的少东家,对货源成本与价格进行了解是他每天不可或缺的必修课。
修真世界的物价是非常稳定的,从都怀君的曾祖开始做小买卖,到都怀君为止,都家从商的经历已经积累了四代,上百年了,但是从来没有遇到物价的大幅度上扬。作为衡量物价水平的最重要的晴雨表,一块标准晶石在一百多年前就和一百五十两黄金等价,现在还是这个水准,这个等价交换的平衡从来没有被打破过,既没有上扬过,也没有下挫过。对修真世界的人而言,不存在因人口膨胀带来的多种负面效应,如果双极星负担不了了,大不了往外星球移民就是。何况,双极星地广人稀,远没到达需要星际移民的程度。
一言以概之,在修真世界,通货膨胀、紧缩抑或物价上涨、下跌的可能性都很小,这里没有适合生存下去的土壤。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一叶障目,像各家店铺之间有的为了夺取顾客源,攻占市场份额,还是会有价格下调等行为存在的,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活动,不能归纳到什么物价下跌里面去。
都怀君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一听丁翁的话就知道丁翁说什么物价上涨,只是为了给符箓家电机芯涨价找借口罢了,龙城商货旗下就有专门出售纸张与朱砂的店铺,两者的价格有没有波动,他是一清二楚,“哼哼,”都怀君冷声笑道,“丁掌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合作伙伴的?符箓家电机芯说上调就上调,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你们这样做,让人心寒呢。”
丁翁笑着道:“都少东家言重了,你怎么能说我们不顾念商业伙伴的利益呢?我这不是专门来通知你一声吗?再说,我们东家还给你打了一个九折,这可是其它店铺享受不到的优惠呀。”
“不用了,我们用不着。”都怀君大手一挥,他努力保持的文雅形象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屑与薄怒,“本来我们龙城商货从你们那里采购符箓家电的机芯,就是把符箓家电的大部分利润给了你们,我们龙城商货规模比你们文秀轩大了不知多少倍,却只能拿利润的小头。这还就罢了,却没想到你今天又提出了涨价的要求。丁掌柜,我是看出来了,你们文秀轩是赚钱没够啊!你还有你那个躲起来不敢露面的赵牧赵东家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你们可以撕破脸皮,肆意践踏商业规则,毫无掩饰的提出无理的要求。和你们这样的店铺做生意,我心里没有安全感,因为你们没有商人最基本的素质——诚实守信。因此,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从现在开始,我们龙城商货再也不会从你们文秀轩采购符箓家电的机芯了。你们愿意卖给谁都可以,反正我们是不要了。另外,我们龙城商货还会保留揭露你们文秀轩不诚信行为的权力。”
都怀君前面说的话,丁翁还可以置若罔闻,这本来就是赵牧和他计划的一部分,他们的目的就是逼迫都怀君主动掐断从文秀轩进货的渠道,好让下面的计划能够进行下去。但是丁翁和赵牧事先都没预料到,都怀君居然卑鄙到要到外面宣扬,一旦都怀君以败坏文秀轩名声为目的,把错误的讯息传扬了出去,对于文秀轩这样新生的店铺来说,即使不是灭顶之灾,也会元气大伤的。丁翁真的想狠狠的质询都怀君一番,他使用阴险手段在前,却可以义正严词的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难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在贼喊捉贼的时候,不感到脸红吗?不觉得可笑吗?
丁翁深吸了一口气,把上前理论的冲动强行压了下去,“都少东家,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要考虑一下后果,给别人一线生机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老夫言尽于此,你如果还是主张到处宣扬这件事的话,那好,老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文秀轩奉陪到底。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说到最后,丁翁声音转厉,怒目圆瞪,好似金刚转世。
丁翁突然暴涨的气势把都怀君骇了一下,他后退了一小步,猛然想到他是修真者,怎么能在丁翁这个糟老头子面前弱了气势。他
向前迈了一大步,“这么说,你们文秀轩是打算把我货当成垫背的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他赵牧有没有这份本事?”
两人之间的对话,火药味十足,在书房当中培养出来的和谐气氛荡然无存。
丁翁怕继续留在这里,会压抑不住火气,赤膊上阵和都怀君干起架了,这里可是都怀君的主场,他是客场作战,如果真的打起架来,他别想占到一点便宜,于是,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都少东家,既然你已经决定不采购我们文秀轩的符箓家电机芯了,我就告辞了。”
“不送。”都怀君连手都懒得拱。
等丁翁消失在影壁墙之后,钱有理从一个书房里面走了出来,他一直躲在书房的角落里,都怀君和丁翁之间的谈话,他都听到了。钱有理除了是龙城商货的总帐房外,还是都怀君依为臂膀的主要智囊。
不等都怀君开口,钱有理先说道:“少东家,你真打算揭露文秀轩擅自调价的行为吗?”
“对呀,这有什么不对吗?钱先生,我和赵牧命中注定是一对竞争对手,”都怀君和赵牧两度会面,赵牧给都怀君留下的印象很深,都怀君深切的感受到了赵牧可能造成的威胁,“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句话可以概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能长久并存于世。眼下这是一个打击文秀轩,削弱赵牧实力的绝好机会,如果放过,实在太可惜了。”
钱有理不慌不忙地道:“少东家,请恕我直言。你一再说赵牧以及他开办的文秀轩是咱们龙城商货的最大威胁,这点暂时并没有事实可以做为依据,是你的凭空猜度,做不得准。而且属下认为丁翁说的对,做生意要留下一条后路,咱们把事情做得太绝,对咱们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劝少东家,还是不要四处散播对文秀轩不利的言论。以后咱们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好留下缓和的余地。”
都怀君根本不听钱有理的劝告,“钱先生,我都说过了,我和赵牧之间是不死不休之局,我要抓住所有可以利用的机会打压赵牧,让他永无翻身之日。你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
钱有理继续劝道:“少东家,你要三思而行啊。这万一,咱们揭文秀轩短的时候,他们针锋相对,也造谣中伤咱们怎么办?少东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呀,难道你想看到两败俱伤的结果吗?”
“不用再说了,钱先生,你马上安排口舌伶俐的到那些东家们掌柜们喜欢去的茶馆酒楼等地,”都怀君已经打定主意要和文秀轩死磕到底了,“使劲地给我揭文秀轩的老底,把他们曾经用过以及正在用的坑蒙拐骗的手段全部揭露出来,不要留任何情面。对了,让那些人机灵一点,千万不要泄露了身份,我倒不是怕文秀轩知道这件事,而是不希望那些东家掌柜的,认为咱们龙城商货的人是长舌妇。”
钱有理没有办法,“少东家,我这就安排人手做这件事。不过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咱们刚刚贿赂完税务司的贺俦伍,让他们查文秀轩的帐,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万一文秀轩的人知道这件事,做为报复,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对咱们的形象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怕什么?”都怀君大包大揽地道,“做生意的,哪个没有贿赂过人。逍遥门、天机宗、保芝堂这些阳城的主宰门派还有他们背后的联合会,哪个又没接受过贿赂。哼,天下乌鸦一般黑,就算文秀轩把咱们贿赂税务司的事揭露了出来,最多掀起一个小风浪,它是翻不了天的。”
侯京接受了赵牧交待的任务之后,先是按照真元易容术的方法给自己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他初次接触这种法门,使用起来很不熟练,变化出来的面孔也显得僵直生硬,侯京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能够比较灵活的调动脸部的肌肉。随后,侯京通过架设在内城的传送阵,来到了数百里之外的红叶城。
双极星是一个面积和地球相仿的星球,陆地面积也差不多,但是人口却少得多,连地球总人口的二十分之一都不到,这些人口基本上集中在两百多个城镇以及少量的乡村里面,城池与城池之间,是大量的尚未开发的土地。孤身一人或携亲朋好友三五人在野外游历是一件非常有挑战意味的事情,修真者经常利用类似的机会自我历练,这样的游历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侯京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赵牧交待的任务。
红叶城在.=.个村镇像是明珠一样点缀在中间。在城市与城市之间穿行,既可以借助车马的力量,也可以通过传送阵来回穿梭。.=:内城,传送一次的最小费用是白银五十两。侯京交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后,负责看管传送阵的修真者示意他站在传送阵中,然后一道白光闪过,眨眼的功夫,侯京已经出现在了红叶城的街头。
在双极星,很少有修真门派特意把门派驻地设在高山之中,双极星是一个比较适合修真的星球,随处可以摄取到飘荡在空中的灵气,用不着到所谓的洞天福地寻觅,因此绝大部分的修真门派的驻地都在城池当中。红叶城的规模和阳城差不多,城里同样盘踞着不少修真门派。
接受龙城商货委托,研究符箓家电机芯的三山符派,在修真门派中,规模算不上大,不过是三流门派的水平,人数有限,而且修炼手法单一。其实严格说起来,三山符派不是修真门派,而是修真家族,在派中拥有决定性话事权的永远是门派创始人翟海的直系后代,在门派内拥有比较高的地位、能够享受到比较好的待遇的,普遍都是翟家人。
三山符派的修炼功法是以炼符入道,在红叶城以及附近的几座城池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三山符派掌握了几种比较特殊的符箓的制造法门,这几种玉符非常实用,制作手法却被三山符派视若珍宝,即使是翟家人也是择优传授,别说别派的修真者了,就连本门的许多修真者都不知道该如何炼制这几种符箓。
龙城商货和三山符派的交情由来已久,两家一直有商业上的来往,三山符派委托龙城商货代为采买一些必要的修真资源,作为回报,三山符派会把本门出产的一部分符箓放到龙城商货寄卖。这种互惠互利的合作方式已经持续了五十多年了,两家一直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撇开赵牧的事情不谈,都怀君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店铺掌管者,他之所以能和三山符派达成双赢的局面却非要和赵牧死磕的根本原因,完全是因为不忿符箓家电的利润分配方式,如果当初赵牧肯让龙城商货占大头甚至是平分,都怀君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当然这也和三山符派根深蒂固有很大的关系,认真算起来,三山符派的历史比龙城商货还要悠久,门派内的修真者的总体实力也比龙城商货要大的多。
都怀君为了让三山符派全力研究出符箓家电的机芯,可是下了不小的本钱,他不但承诺在三山符派研究成功符箓家电机芯后,白送给三山符派一百块标准晶石,而且承诺将来无论三山符派生产多少符箓家电机芯,都怀君都会安排龙城商货吃进。这不啻于给了三山符派一个绝大的定心丸,一种产品能够在销路畅通的同时保证合理的利润,这样的项目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上马。
三山符派的现任掌门翟纾霆在和都怀君接触后,马上安排精兵强将进行攻关。适合作为符箓家电机芯的动力源的符箓有很多现成的可供选择,所以初始的时候,研究工作的进展非常顺利,但是到了后来,他们遇到了两个不容回避的难题,这两个都是文秀轩曾经经过的问题,一个是符箓家电的开关,另外一个就是持续性问题。众所周知,除了护身符、辟邪符等防护性符箓之外,大部分符箓尤其是攻击性符箓发挥作用的时间都很短,短则数秒,长则数分钟,如果采用他们作为动力源,必须克服符箓长时间连续发挥作用的问题。
为了早一日破解这个问题,三山符派从都怀君那里讨要来了十几套符箓家电机芯,加以研究参考,很快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他们几乎原封不动抄袭了文秀轩的解决方案。但是持续性问题,直到现在,三山符派也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赵牧首创的蜗牛阵倒是被他们破解出来了,虽然他们始终搞不明白蜗牛阵的原理,然而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尝试着把牛阵原样嫁接到他们生产的机芯当中,可是试验结果,无一例外统统失败了。赵牧在设计牛阵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被人窃密的可能,特意在牛阵
下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缺陷。
牛阵的原理说穿了很简单,它好比是一个建造的比较特殊的长途汽车站,出行的通道修整的非常宽敞,过多少辆汽车都没事,入场通道修建的比较狭窄,只允许少量汽车缓慢通行,为了使得出行的汽车和入场的汽车达到平衡,必然需要多修建几个入场通道。蜗牛阵就是这样,它从清凉符等纸符上抽取能量的通道就不止一条,而是好几条,这也是文秀轩出产的机芯里面都有三五张纸符的重要原因之一,为的是让一条通道对应一张纸符。牛阵的原理看起来简单,却是赵牧总结杜如海近万年修真经验得到的,如果不是对阵法深有研究的阵法大师很难看穿这一层潜在的缺陷。
和赵牧预先估计的一样,三山符派在选取何种材质的符箓作为基础的时候,接连排除掉了纸、竹、木以及玉等四种材质,采用前三种质地的符箓没有办法提供足够的能量,即使学着文秀轩的样子,把好几种符箓叠加在一起,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像文秀轩的机芯那样工作,至于采用玉符,他们连考虑一下都欠奉,用玉符作为符箓家电的机芯,成本太高,没有竞争力。
最后,三山符派把目光锁定在金符之上,并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来了样品。等到他们兴致勃勃地进入到试验阶段的时候,却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他们造出来的机芯根本不过关,用不了多长时间,蜗牛阵所在的位置就会出现“炸芯”的现象。金符提供的能量超过了蜗牛阵能够承受的最高限,可是三山符派没人知道这个原因,他们急的团团乱转,研究工作顿时陷入到停顿状态。
侯京赶到红叶城的时候,正是三山符派内群情汹涌的时候。因为符箓家电机芯以及长年累月积累下的夙愿,翟姓人和外姓人陷入无休止的争吵中,双方互相指责,都认为研究不出来符箓家电机芯是对方没有尽力的原因。翟霆在这场争吵中,持中立态度,既不说翟家人对,也不说外姓人有错,外姓人的人数是翟家人的好几倍,他们一直被翟家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双方的积怨很深,这次外姓人看到翟纾霆如此态度,长时间被压抑的郁闷心情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和翟家人争吵的很厉害。
红叶城的整体布局和.=.|,城。三山符派坐落在中城的边缘地带,和外城就差了一条街。侯京在京城的时候买了一份红叶城的地图,又若无其事的在红叶城转悠了大半圈,这才在三山符派附近找了一家中等偏上档次的客栈住下。
放下行囊后,侯京在客栈周围以及三山符派仔细的调查了一番,调查的结果让他喜出望外,在三山符派附近只有一家上档次的酒楼,侯京悄悄的塞给店小二五两银子,便从小二嘴里套出来不少有价值的消息,其中一条对侯京这次完成任务非常有帮助,就是翟纾霆的一个小孙子翟才涛经常到这家空林酒楼喝酒品茶。
无巧不成书,小二正跟侯京说着这个消息呢,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修真者走进了空林酒楼,小二忙道:“客官,不能和你说了,我得去招呼客人了。对了,这位大仙就是我跟你提及的翟才涛翟少爷。”
侯京挥了挥手,示意小二可以去干活了。小二笑着迎向了翟才涛,“翟少爷,有段日子没见你的大驾了,快,里边请。翟少爷,你不用说,我明白,老地方,老三样,对不对?”
翟才涛随手抛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不错,还记得爷的爱好,拿着,这是爷的酒钱,剩下的都赏你了。”
“小的谢谢翟少爷了。”店小二把翟才涛领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酒桌前,“翟少爷你稍等,我马上把老三样给你端上来。”
侯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和翟才涛相隔了一个桌位的酒桌前坐了下来,为了不引起翟才涛的注意,侯京是背对着翟才涛的。翟才涛注意到侯京是个修真者,却没有太在意,在这里修真者并不罕见,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片刻工夫后,小二端着一盏茶碗以及两样精致的点心走了过来,他一边把东西放在翟才涛面前,一边说道:“翟少爷,往常你几乎是天天来,这段日子是怎么了,很少看到你的影子,把小的都想死了。”
翟才涛哼了一声,“你会想爷?是想爷的银子吧?”店小二讪讪一笑,“小的是既想翟少爷,又想少爷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