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一辆马车通过了刚刚打开的城门,匆匆行驶在郊外官道上,挥鞭的老汉一边驱策着马车,一边回头问车里的人,“公子什么事啊,这么急着离京?早上天气可冷,当心着凉了。”
“劳烦老人家了,车钱我会加倍,您尽管快马加鞭就是!”年轻的后生边答,边撩开车帘,望向路旁飞速后退的景物,并深深叹了口气。
这样奔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匹似有些累了,明显放缓了脚步,车厢内的后生察觉到,忙俯身上前问怎么回事,老汉说,“我这匹马,跟我人一样,老了,体力大不如前,跑上一段就得稍微喘口气,才能继续,公子,你就见谅吧,天气越冷,也就越少人愿意天不亮就赶车送人的,何况还是跑这么远的路呢?”
年轻的后生不再说话,窝回座位上,没办法,正好碰上这么一匹老马旧车,也只能将就了。
宋询的表嫂大概这时候也该起来了吧,改装成年轻后生的玉鸣这样想到,她会做什么反应呢?跑回宋询那里惊慌乱叫,还是傻等皇甫世煦他们的到来?
这辆车行了整整一天,一直走到天黑也没走到容华,不过幸好到了玉鸣和夏薄栖曾经换乘马车时经过的一个小镇,玉鸣付足了银两,就让老汉自己去随便找个歇处,明儿一早再回京城,而她则转了几圈,寻了家勉强干净些的客栈,落了宿,安歇下来。
赶了一天路实在太累,尤其是对身体刚刚恢复没多久的玉鸣,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倒上床便睡着了,梦里老觉着身子发痒,或许是床铺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干净的缘故,但太累太困的玉鸣迷迷糊糊的,也懒得起身翻检床铺。
早上睡醒,再仔细一查,身上居然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心中十分不快,可也没办法,这么一个小镇,根本就找不出像样的客栈了,赶紧换衣起床,趁早离开为妙。
下楼的时候,却见客栈大厅里正在争吵,不知道怎么回事。
几个客人围在柜台前,七嘴八舌,而客栈掌柜和伙计则在柜台里一副冷淡的表情,一个翻看账本,一个整理杂物。
仔细一听,原来也是为客栈不干净,客人身上被臭虫咬的奇痒难忍,睡不好觉,这是其一,还有人抱怨食物也太差,早上的稀粥里居然挑出了死蟑螂,大家都强烈要求退房退钱。
玉鸣听得直恶心,心想幸亏没准备在这家客栈用早餐,要不,也是一样吐都吐不及了。
这时,身后楼梯上又下来一个人,同玉鸣一样,静静注视着这场争吵,玉鸣回头一瞧,竟是个中等高矮,体格强健肌肤黝黑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宽眉大眼,厚润的双唇线条分明,见玉鸣回头,那人转过脸,咧开双唇朝玉鸣朗朗的一笑,并眨了眨漆黑如幽潭的大眼。
“笑什么?”玉鸣莫名其妙,“你没被臭虫咬啊?”
“臭虫?”那人重复了一声,吐词虽然还算清楚,但声调总觉得怪怪的,“哦,是了,咬了好多!”
那人卷起袖子给玉鸣看,果然,手臂上连着三、四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那你也去找掌柜的退钱啊!”玉鸣怂恿道,她其实想的是,等这些客人吵出个结果,自己再顺便跟着退钱便是,若吵不出结果,也只得忍气走人。
“你,你怎么不吵?”男人反问道。
“我?我吵架不在行嘛!”玉鸣上下打量着男子,对方的身板如此强健,却是一副书生打扮,所以显得衣服也与他有些格格不入似的。
那男子看了看玉鸣,似乎在琢磨着玉鸣的话,半晌才道,“其实,我也是,再说,被臭虫咬,有什么可吵的?”
“什嘛!这么不干净,你还说有什么可吵?”玉鸣白了他一眼,“真是谦谦君子啊!”
男子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只紫色小瓶,“看来,你肯定也被咬了不少包,拿去,用这个涂抹一下,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包都会消失,也不痒了。”
“嗯?真的?”玉鸣狐疑的接过,“那你自己怎么不用。”
“我?习惯了,没什么事”,男子又咧开嘴笑了笑,“我叫也哲,你呢?”
“也哲?”玉鸣握着紫色药瓶,“这个名字好怪,你不是中原人?”
“我……”也哲略一犹豫,爽快的承认了,“我是第一次来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