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酒意浓浓的刘武忍着头疼趁着水酒酒力上头之前将苏瓦部情况挑扼要的对宗容、蒋涭、马念三人讲了些正如老头儿姚仲康所说苏瓦部对长安那边痛恨不已所以刘武只是稍稍鼓动苏瓦部就愿意与刘武合力将长安那边的势力铲除赶出西平不过条件是日后刘武雄霸西北后不得像魏人那样横征暴敛欺侮羌部百姓特别是苏瓦部的勇士为刘武战死受伤的刘武必须以兄弟之礼善待那些战死者的亲属必要的补偿也必须付出日后还得好生照顾他们的后人。</p>
这世上果然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刘武自然是答应了宗容也无话可说毕竟这老家伙提的要求略有些过火不过还算合理没有要求刘武事成后对苏瓦部不征兵不收赋税的。</p>
有这五百人援兵一气拿下西平郡两个以上城垒当是可能不过再多就不行了更重要的是要对付那些被魏人收买的当地土豪只靠这一千兵力实在不够还要再增加点才行。</p>
“我们明日便去莫洛部将军只要您能说服那个女孩儿我们就可以举兵了。”蒋涭很是兴奋的说道众人也都点头深以为然。刘武摇头口齿比先前更不灵便含糊道：“连我那个伯父都很欣赏的女子不太好对付啊。”</p>
的确莫洛部这些日子都在西都跟汉人贸易换取盐巴购买陶铁器木料及箭弩等物。莫洛部的行踪是早知道的就是因为这个女子怕是不太好对付只好先要到远离西都的苏瓦部来。</p>
“那主上”宗容道“令伯父有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个女子的习性最好是有什么特别的我们能把握的弱点。”</p>
刘武微微点头吐出一字：“有。”只是酒意泉涌后面几个字再也说不清楚说完后又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似乎是“明天说吧夜深了大家先去歇息”之后便软软倒在羊毛软毡上。</p>
众人依次离开营帐马志最后一个走小刘魏这一晚上都没回刘武帐内马志将刘武整个人挪到毛毡上又给他盖上羊毛毯方才离开。</p>
步出帐外时只见月华如水繁星乱布空气中弥漫着嫩青草味儿天越来越暖西平的春天迟迟来到现在又快收场了。</p>
好美的夜色虽然耳畔到处是那些**熏心再也不顾什么羞耻的那些蜀兵与这个部落那些女孩儿们厮混声。不时的呻吟呐喊嘶鸣尖叫满足过后的长吟。这些嘈杂的声音也略略影响到马志的耳畔清静不过无伤大雅。这是在羌部亘古至今他们都是这样生存流着东羌血脉的他是能够谅解的。</p>
看着天空那一轮渐渐圆满的月儿马志百感交集时间过的真快啊出来好几个月了汶山郡马家牧场也不知道现在如何弟弟妹妹们也都还好吧？借兵真不是件容易事儿蹉跎好几个月四处漂泊到现在才刚刚有点起色思来想去祖父当年向羌部借兵也够可怜的到最后好不容易都快成事了却还是让那些当地土豪联手驱逐赶出凉州。</p>
刘武的嫡母马氏对年幼的弟弟马承转述的那句马生前最后的遗言就是三个字“为什么。”</p>
祖父做错了什么呢？</p>
祖父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耿耿于怀。那些当年支持马氏一门的豪族们怎么会突然翻脸转而支持魏国呢。</p>
马家自此沦落破败漂泊异乡数十年不能归故土。</p>
左右四顾瞧见月下营地中的一处小缓坡上坐着一人仰着头看着天空身量矮小像个小孩。</p>
马志慢慢过去静静道：“小魏儿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儿。”</p>
刘魏默然起身向马志施礼却什么也没说。</p>
“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受”马志道“在汉人眼中东羌就够野蛮的可西羌比东羌更野蛮今天你父亲若是不接受是不行的以后你会见到更多西羌人野蛮的地方。”</p>
刘魏思索许久低声道：“魏儿知道了魏儿以后会忍住的。”</p>
“对”马志点点道“你不要怪你父亲这才是凉州的风貌他不能不接受。”马志慢慢坐到缓坡上向刘魏看了一眼道：“你也坐下吧我们好好聊聊。”</p>
这一夜马志便跟刘魏聊了许多从马家的崛起开始马家原住在扶风郡左汉末大乱群雄逐鹿马家也是显赫一时的豪族兵强马壮单单嫡支便有上百人旁系更是多不甚数。</p>
马家虽在关中扶风郡繁衍生息却是在西凉起事故而马父日夜期盼的就是兵进关中控制扶风一是扩大势力也可光耀门楣可惜萧关险隘天下罕有西凉铁骑虽然无坚不克可就是攻城不行特别是放弃坐骑步战威力就大打折扣。</p>
后来逆贼曹操挟制住扶风郡马家一族威逼利诱给马父马腾封官拜爵马腾年事已高不愿马家灭族一时心软选择入朝侍奉天子。可逆贼倒行逆施躲在邺城从不朝见皇帝就是入朝也是佩剑穿履在恶来许褚曹仁等心腹将领簇拥下大咧咧进朝亦不跪拜皇帝也乃何不了逆贼只好每每给曹逆加恩施礼。</p>
可是到最后在前几年已然将身怀六甲的董贵人弑杀的逆贼竟然再度施以恶手堂堂大汉帝国的伏皇后就被恶贼残忍杀害。</p>
且连伏后为汉帝所生的两个皇子也一并杀去。（注1）</p>
马家势大马腾落入曹贼之前将儿子留在西北也是借西北之势自保。</p>
当年曹贼架空荆州牧刘琮最后将其迁移继而杀害天下群豪已然心如死灰畏惧不已哪敢全盘将自家势力全部舍弃？</p>
曹贼似也知晓因而实际上一边扣留住马腾在朝上一边指使钟繇等人慢慢渗透凉州势力任命自己的心腹出任凉州牧收买凉州土族挤压马氏家族。</p>
凉州风雨如是且听闻曹贼心狠手辣杀人如割草又闻其父在京中诸般不如意似是生死不知如是祖父被逼着再度愤然起兵讨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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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兵败。</p>
刘魏默默听着心中若有所动马志说完后刘魏低声道：“舅舅今天那个头……”</p>
“这有什么不懂的那应该就是邓艾送来的一个。”马志道“算了你小孩子家难以接受也很正常你父亲在你这岁数还在家里跟猪羊比狠呢他有次见到我就嚷着自己亲手杀死一头肥猪可到战场上时他不也差点哭鼻子么。”马志微微一笑又继续道：“人么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天下无双你父亲他也不例外。去吧回去睡觉夜深了明天我们还要重返西都呢。”</p>
次日刘魏似乎把昨天的事情全忘了照旧在宗容蒋涭身边询问关于行军调度等方面的学问。</p>
这次队伍已是浩浩荡荡一千人开外。蜀军在前羌军在后。</p>
苏瓦部那老头儿除了将长子苏瓦台派来指挥这些族人外还让那个独眼独手不喜欢说话的大男孩苏瓦莫绰跟随做为两家交涉人员。</p>
不过西羌人果然很难管束刚刚离开营地就觉得队伍乱得很众人只是碍于情面没敢提出来可勉强前行十数里模样羌部的队伍那边彻底混乱了丝毫没有队列可言这些羌人们三三两两叽里呱啦说着蜀人压根听不懂的话。</p>
“主上这种队伍能攻城掠地么？”宗容实在忍不住了截住刘武向刘武告状“主上要么我军停下来整肃军纪要么这种部队带到西都有什么用。”</p>
说的也是。</p>
刘武看着宗容再看看身边其他诸人也都一脸难色心下明悟。</p>
“重德你去传令全军止步。”</p>
“末将遵命！”</p>
蒋涭连忙招呼身边的弟弟蒋筑两人纵马从队伍前喊到队伍尾蜀军队伍很快就停止下来基本还成队形。</p>
蒋家兄弟前去传令的同时刘武又对着身边的姚部那五十来岁老汉日则说了些什么日则点头嘟囔着拍马往队后前去。</p>
因此当前队止步后那些羌部队伍也在刚刚侵挤入蜀军队伍将蜀军阵型冲散之前终于停下不一会儿后队羌部队伍的那些个小头头们一起簇拥着苏瓦台前来了跟随前来的自然有那个苏瓦莫绰。</p>
苏瓦台一来就叽里呱啦一脸不悦的看着刘武似是在质询。</p>
苏瓦台说完苏瓦莫绰望着刘武道：“我们领说行军好好的赶快去西都打仗干吗叫他过来。”</p>
刘武听得直皱眉他身边众人也是一脑门儿火这些羌人只知道打仗杀人这样子带去西都根本帮不上忙反而使累赘。</p>
“我们去西都不是去屠城。”刘武冷冷道。</p>
“你什么意思？”苏瓦莫绰那只独眼满是诧异：“那你要我们跟着你不去打仗去干什么？”</p>
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些家伙说。</p>
“仗或许有或许暂时没有。”宗容见主上一脸无奈似是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插嘴道。</p>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向我们部落借兵就是为了打仗么？”苏瓦莫绰一脸惊异。</p>
“我们只是”宗容气苦苦笑道：“我们只是只是为了堤防他们拒绝我军接收西平。”</p>
说白了没那么多军队人家根本不理睬你有了足够的军势才能逼迫那些当地豪族一一归顺交出那些私自储蓄的武器特别是交出各家私兵。</p>
他身后的苏瓦台似是也想知道这些汉人跟那苏瓦小子说什么催促苏瓦莫绰转译独眼小子连忙翻译。</p>
苏瓦台挠挠腋下瘙痒皱眉嘟囔了几句然后冲着刘武再度叫嚷。</p>
“我们领说这些都是你们汉人的鬼玩意儿他管不着总之你先带大家去西都。”</p>
“那可不行！”刘武沉声道：“像你们这样散乱就算跟我军抵达西都又有何用处？”</p>
刘武火了。</p>
苏瓦台也不甘示弱继续冲着刘武大喊。他身后那些亲随们个个嗷嗷吼叫兴奋状。</p>
“血屠夫整个西北都说你武勇过人我们领不服只要你能打得过我们领你说什么我们领再不违抗。”苏瓦莫绰也瞪着那只独眼冲刘武说道。</p>
“那好！”刘武喝道“你告诉他到底想怎么个比法？是比气力还是武艺箭术？”</p>
“主上您不可！”宗容急忙劝谏“你可是我军主帅怎么可以意气用事？”</p>
苏瓦莫绰却就在这同时将刘武的话转述完了苏瓦台叫嚷着先跳下马。苏瓦莫绰望着刘武道：“我们领说先比摔跤！”</p>
刘武自狼牙背上跳下。</p>
“主上！”宗容最后一次苦谏。</p>
可是刘武已经跟苏瓦台纠缠上了两人你来我往找着机会绊倒对方拉扯对方的肩膀找机会背摔。羌人和蜀兵们也都6续围拢过来围成一个大大的圆观看。</p>
宗容气得自言自语嘟囔。</p>
“广崇你放心汉威不会输的那家伙都快四十岁了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家汉威。”马志大咧咧道。</p>
“你说的轻松”宗容冷冷道“你可知道主上身体受不得伤我军已经耽搁太多时间若是主上受伤我军怕是再没机会起事了！而且主上是我军西北攻略的信念源泉主上是断断输不……”</p>
话还没说完马志身边的小刘魏已然在拍手叫好。宗容回头一看刘武已经把苏瓦台按倒在地了。</p>
那些围观的蜀兵们快活的拍着手个个叫好不止之前给领加油呐喊的那些羌人们一个个铁青着脸沉默不语。</p>
“这人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向父亲挑战才一个背摔就完了真没意思。”刘魏看着马志笑嘻嘻道。</p>
刘武将苏瓦台放开那些羌人连忙将他们的领扶起苏瓦台面红耳赤又冲着刘武嚷嚷这次声音没之前那么响了。</p>
“我们领说他年岁大了气力比不过你也很正常他要求跟你重新比。”</p>
“那好比什么？”刘武哈哈一笑自受伤后就再没亲自上场跟人搏斗了今天虽然对手太弱没什么意思也算稍微过把瘾。</p>
“比射箭！”苏瓦莫绰再度转述不过现在他看刘武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和缓了许多。</p>
“好！射什么？”</p>
“天上的鹰！”苏瓦莫绰指着天上一只低空盘旋的老鹰。</p>
刘武拉弓搭箭冲着天上连瞄也不用瞄射日弓弦振颤着将那支箭弹入云霄一声悲鸣那只倒霉的鸟儿便被一箭射了下来。</p>
众人都让这奇快奇准的箭术惊呆了好一阵沉默之后蜀兵中一阵阵欢呼声苏瓦台手上的弓才刚刚拉满刚在瞄准还没瞄好呢就看着那只老鹰掉了下来。</p>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刘武老半天才低声嚷嚷了句。</p>
“我们我们领说”苏瓦莫绰颇有些尴尬的小声道：“血屠夫不算汉人领说要跟汉人比。”</p>
“切你们领怕了要抵赖反悔了吧？”刘魏不屑道。</p>
“谁说我们要抵赖反悔？”苏瓦莫绰不忿道“我们领说血屠夫是我们羌人他不算我们是要跟你们南蛮子比一比。”</p>
众蜀兵哄笑。</p>
蒋筑大叫道：“我来！我来跟他比！”说罢跳下马。这次宗容没意见只有蒋筑哥哥蒋涭生怕弟弟受伤颇有些担心。</p>
同样这次羌部那边也换人了一个二十多岁脑袋上一根毛也没有的疤脸光头汉子。</p>
论气力蒋筑几乎可以与马志马念兄弟相当不过到底还是个大男孩经验不足跟那个汉子你来我往好一阵最后一个不小心让人家绊倒在地。羌人也是一阵嚎叫很是兴奋。</p>
蒋涭不满要求再比那汉子也同意了两人继续角力。</p>
“主上”宗容对坐回狼牙背上的刘武小声道：“主上英武过人这下子这些羌人也该老实了我军将士更是士气高涨。”</p>
这是拍马屁也是实话。</p>
经此一事所有蜀兵都真正见识到何谓血屠夫血屠夫最拿手的便是那追魂一箭迅猛如雷。蒋氏及几个附属家族的子弟兵们当知他们所追随的人儿确是名不虚传武勇过人非止谣言。</p>
能追随这样有卓越才能的领袖未来更有盼头了。</p>
不过蒋筑又被绊倒了再度被人按倒在地这蛮小子不忿的挣扎着蜀兵们都有些觉得丢脸。</p>
“我们领说你们南蛮子不行！还是我们的人厉害！”那独眼小子传话道。</p>
蜀人一阵愤慨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蒋筑这混球小子论武勇已是天赋异秉当得是军中少有对手。</p>
刘武要再度下马上前比试宗容这次坚决不肯跳下马拦在刘武面前哀声：“主上这次万万不行您已经在我军中树立威望这已经足够了你没必要自己上前比试。”</p>
“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么？”刘武语气微微有些自负微笑道。</p>
“那倒不是。”宗容连忙说道“主上您英名神武天下无双可是打斗这种事不是主帅所为。”说罢向马志求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