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龙骧卫大将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可能只是个闲职,但朱由校却肯定不这么认为,而且王锐还加了太子少师衔,那是要负责起教导信王文事责任的。所以当初王锐向皇帝告了两个月的大假,以应付封侯后注册、定礼、建府等一系列的事宜。眼下诸事已毕,该到了去皇帝那里销假,然后走马上任开始新的计划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锐就早早起床梳洗整理完毕,匆匆吃过早点后就带上了王谦、王永等人直奔皇城而去。玉渊潭这里的景色是没得说,只是离皇城的距离就远了点。好在王锐这几个月来一有空就苦练马术,现在虽不敢说已是弓马纯熟,但纵马自由驰骋却已不成问题。
一路无话,约有半柱香的功夫,王锐一行人已怒马如龙风一样地卷到了承天门前。他吩咐王谦等人就在此等候,而后一个人朝巍峨的正门走去。
当日王锐在妙峰山一飞冲天时就已在数万人面前朝过相,回来时更是有与皇帝同乘一辇,在京师内接受万民拜贺的恩典,因此眼下京城之内不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多。守门的侍卫一眼就认出了他,自是不敢怠慢,立刻通传进去。不一刻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急奔而来,称皇上宣威武侯即刻见驾。
朱由校今天少见地没有在干木匠活,而正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王锐一见到他就恭敬地跪地叩首道:“臣王锐恭请圣安!”
朱由校刚才似乎是不太高兴,看到王锐后才面露喜色道:“王卿请起,已经这许多时日,事情可已经办完?你来得正好,朕正想找你!你且先一旁等候,待朕与王公商量完奏折的事再来与你说话。”
王锐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这才看清站在皇帝身边的正是另一个大太监王体乾。他在制作飞天神翼时曾与其照过几次面,但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所以此时只是相互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那王体乾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若论地位其实还在魏忠贤之上。只是他甘心投在魏忠贤旗下,这才让魏忠贤真正掌控了内廷,尤其是率先阅览奏折和“批红”的权力。
当初杨涟的奏折弹劾了魏忠贤的二十四条大罪,若是能直接被天启帝看到,恐怕后来的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只可惜天不作美,那天皇帝恰巧有事没有上朝,所以这奏折就先落到了魏忠贤一伙的手中,让他们有了商议对策的喘息之机。结果皇帝在让王体乾将那奏折念给他时,王体乾避重就轻,将重点和要害处都略过,只说了个粗枝大节。再加上客氏的求情和魏忠贤的一番忽悠,最后弹劾之事被大事化小,错过了将魏忠贤一击致命的大好时机。
王锐对这些经过已知道得一清二除,此刻听朱由校说正与王体乾商量奏折的事情,他当下站到一旁竖起了耳朵静听。
只听王体乾说道:“皇上,关于熊家之事,阁臣那里已有了决议,这里是起草的诏书,还请皇上过目!”
朱由校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面露笑容道:“那几个老家伙前几次百般推托,总是拿些瞎话来搪塞朕,朕又岂有不知之理?这一次怎么突然转性了?呵呵,议的不错,‘心怀不轨,辱国丧师,恶贯满盈,罪在不赦!’这些词那老匹夫完全都当得!以朕之意,奏疏便照如此发就是!”
王体乾嘿嘿一笑说道:“皇上,这诏书乃是由冯侍郎起草,那几个老家伙又哪里会忽然转了性?小冯对他熊家恨之入骨是众人皆知,眼下他挑起了这个头,皇上又何必去背那恶名?以老奴之见,皇上可在这诏书中加上‘卿等面奏’之语。那几个老家伙不是不想背杀人的恶名吗?如此一来偏偏就让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朱由校将奏折往案上一扔哈哈笑道:“好,王公所说甚妙,那就这么办吧!冯铨此事办得不错,朕看可擢升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将朕此意拟成诏旨发到内阁去议,让他们将结果速速奏上来!”
王锐此时已听明白了这二人是在说杀熊廷弼的事情,不由得多看了王体乾一眼,心说这个老太监极为阴险狡诈,自己可要多加留心才是。
这熊廷弼也算是一代名臣,天启二年时因广宁之败、河西之失而被撤职拿入大狱问罪。他也算有够倒霉,又被魏忠贤拿来作为整治“六君子”的由头,摇身变成了向六君子行贿之人。
眼下六君子已死,熊廷弼这个行贿者自然也就难活得成了。可问题是熊大人乃是被冤枉的一事百官尽皆知晓,再加上他是一代名臣,因此阁臣们谁都不愿意背上个杀人的恶名,几次票拟都是百般推托,屡次拒绝了立诛杀熊廷弼,搞得朱由校很是恼火。
就在这时,肯背恶名的人终于跳了出来,这人就是冯铨。冯铨也是魏忠贤的死党和干将之一,就在王锐请假的这个月晋升为了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他对熊廷弼恨之入骨的原因是当时民间流传着一本名为《辽东传》的绣像小说,其中有一章写的是冯铨的老爹冯盛明当年临阵脱逃的丑事。